老槐抱來了一摞厚厚的文卷。
“以前的先放一放,這幾日的先拿來。”南風隨口說道。
“這就是最近幾天的,之前不曾處理的那些還在後面庫房。”老槐將那抱文卷置於案頭。
南風撇了撇嘴,隨手拿過一頁,上面寫的是誰家的孝子窮困潦倒,沒有過夜米糧。
再換一張,寫的是誰家的老人病死家中,無人知曉。
再換,寫的是誰家的頑童往井裡撒尿壞了水源。
還換,這上面寫的是丈夫遠行未歸,婦人在家不守婦道。
繼續換,某個商人黑心無德,售賣糧米缺斤短兩。
“這些都歸咱們管?”南風皺眉看向老槐。
“是啊。”老槐點頭。
“這些足有幾百份哪。”南風指著那堆文卷。
“三百多份。”老槐說道。
南風嘆了口氣,耐著性子繼續看閱,大部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誰家的孩子迷路了,誰家的狗咬了路人跑掉了,誰宰殺了耕田老牛,連誰家的媳婦沖過往的路人拋媚眼,誰家的潑婦罵了街都記上了。
“這些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呀?”南風問道。
老槐尚未答話,豬老二說道,“大人,它們來了。”
南風聞聲抬頭,只見一隊鬼卒肩扛手提,前拉後趕的將先前城隍侵吞的祭品給送過來了。
“那些雜役丫鬟留下,剩下的你去收著。”南風隨口說道。
豬老二應聲,轉身出去。
待豬老二走了,老槐說道,“在這後院有口百相水井,但凡罪過言行,但有艱難困苦,自那裡都有音像顯現。”
南風又嘆了口氣,繼續翻看,“以後這些屁大的事兒就別記了,誰有工夫去搞這些。”
“不成啊大人,這些都是您的份內之事,理應您來處置。”老槐說道。
“他孃的,誰家老婆生不出孩子,是不是也歸我管。”南風罵道,之前還不明白天庭為什麼給他安排到長安來,此時算是知道了,這不是個肥差,這是個苦差事,一刻也閑不著,在這兒當土地,對方想抓他的把柄實在太簡單了,甚至不用故意陷害,瀆職不為就是現成的罪名。
“是。”老槐說道。
“我還管女人生孩子?”南風哭笑不得。
“您不管女人生孩子,您管女人生不出孩子。”老槐說的一本正經。
南風皺眉。
老槐竟然還在一旁解釋,“您別誤會,送子不歸您管,難産才歸。”
“這麼多雞毛蒜皮的事情,不得忙死我呀。”南風煩了,不看了。
“大人,人多瑣事自然就多,”老槐低聲說道,“但瑣事多,香火也多啊。”
“咱這兒也沒多少香火呀。”南風撇嘴。
“您來了,香火就多了。”老槐雖然是棵老槐樹,卻有智慧,看出南風不是庸碌守舊之輩,能不能幹好差事先不說,至少能撈好處。
南風沒接老槐話頭,而是直身站起,想去外面看那些丫鬟僕人,這些丫鬟僕人都是紙人焚化之後變成的,對此他一直很是好奇,急於尋根究底,一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