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風點頭,豬妖走向牆角,將那裡的一個壇子抱了過來,“大人,您走馬上任,我和老槐也沒什麼禮物孝敬您,想辦法弄來了一壇水酒,聊表心意。”
“有心了,有心了,”南風隨口說道,“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摸不到門道,還得請教你們兩個。”
豬妖將那酒壇置於案頭,轉身退下,“大人,有何疑問,您盡管問。”
南風想了想,問道,“我以後怎麼吃東西?”
南風自己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幼稚,未曾想豬妖和樹精卻並不感覺意外,想必類似的事情之前的土地也曾經問過。
豬妖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大人,您乃神仙靈體,不比凡人,吃不得五穀雜糧,但凡有食物供養,只能吸其靈氣。”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那豈不是跟鬼魂差不多?”
“不不不,”豬妖連連擺手,“還是有區別的,您能食氣知味,感覺與凡人飲食品味無甚區別,鬼魂可不能夠。”
南風指著那壇酒追問,“這酒我也只能聞嗅酒氣?”
樹精話不多,大部分問題都是豬妖回答的,“是的,大人無有肉身,只能品嘗酒氣。”
“如果不得飲食,我會怎樣?”南風又問。
“也不會怎樣,只是腹中饑餓,不會傷及根本。”豬妖答道。
南風想了想,又問,“你們自這裡當差,可有俸祿?”
豬妖搖了搖頭,“沒有的。”
貌似知道南風接下來會追問什麼,豬妖說完,樹精主動說道,“我們本是異類,自您手下當差,得您庇護,便不會有道人和尚作法捉拿我們。”
南風點了點頭,二人幫土地跑腿兒,說白了就是找個保命的靠山。
“既無俸祿,你們的飲食從何而來”南風又問。
“自己尋一些。”豬妖說道,言罷手指樹精,“老槐能夠餐風飲露,日子比我好過。”
南風很是不快,“土地是一方主神,你們為土地辦差,怎麼飲食還得自己尋?前任土地便不管你們嗎?”
“王大人是個清官,自己尚且兩袖清風……”
不等豬妖說完,南風就打斷了它的話頭,“他是清官,我可不是,以後你們安心跟著我,飲食用度,虧待不了你們。”
二人聞言面露喜色,躬身拱手,連聲道謝。
“不說我還忘了,那個王大人犯了什麼罪?”南風問道。
豬妖聞言看向樹精,樹精欲言又止,猶豫過後,低聲說道,“失職不為。”
南風坐的累了,抬起右腳踩踏座椅,“失什麼職?”
樹精諾諾,“這個,這個,前幾日您不是在乾陽門前……王大人不曾前往阻止,便獲了罪。”
“搞了半天是因為我呀,那我做什麼,他管的了嗎?”南風笑問,他和玉清道人廝殺,一個土地公怎麼可能插得上手。
“話是這樣說,但有些事情您也知道。”樹精說了半截便不說了。
“罷了,不說他了,”南風指了指二人,“你們也別站著了,拖兩把椅子過來,咱們喝酒。”
二人惶恐推辭,直至南風瞪眼,方才從了。
豬妖和樹精屬於異類,是能夠吃食飲酒的,它們是直接喝,南風是端起來聞一聞,與鬼魂享用過的祭品不同,被他享用過的食物酒水什麼味道也沒有了,聞嗅過後,只能潑掉。
南風年紀小,也沒什麼架子,很快便與二人打成一片,熟了之後,二人便不那麼拘束了,說話也隨意了許多,對南風的問題有問必答。
一壇酒喝完,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先說自身,土地沒有本體,不能為凡人所見,想要現身,只能附身於人,平常時候多是託夢。
此外,土地公雖然沒有本體,卻不怕太陽,可以晝夜出行,也能夠移動凡間實物,
再說土地職責,土地公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轄區內所有與民生有關的事情都歸土地管,確切的說是所有陽間官府沒做好的事情才歸土地管,歸官府管的事情,土地不能插手。
長安是大城,但凡城池,都有城隍,城隍雖然官階比土地小,權力卻比土地大,考察功過,辨察是非,增減壽數,削添福祿,這些都是城隍的權力,當然,有些事情城隍本身決定不了,還得逐級上報,由陰間級別更高的官吏來決定。
陽間官府加上城隍,幾乎覆蓋了所有民生事宜,土地公實則也做不得什麼,最大的作用就是當替罪羊,平日裡無所事事,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拖出來擋槍。
好在地仙雖小,終究是仙人,便是有錯,也不會打入陰曹,通常是捱上幾鞭子然後發配到兔子不拉屎的窮鄉僻壤,最慘就是削去仙籍,重入輪回。
除了人,土地還負責管理境內的異類,鬼魂是輪不到土地管的,它們歸城隍管,但異類是陽間的,它們就歸土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