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南風不答話,天鳴子神情越發,幾乎到了肅穆的地步,“當日貧道見你天賦尚可,便收你在太清修道,未曾想你卻辜負了貧道對你的期望栽培,落得今天這般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貧道雖然痛心疾首,卻也不得繼續庇護於你,貧道早已料到你今日會來此處,故此前來等候。”
天鳴子說到此處,呼吸停頓,場中眾人無不面露驚訝,議論紛紛,竊竊私語,‘原來此人師出自太清,怪不得能夠自鳳鳴山全身而退。’‘若不是得了太清真傳,他焉能搶得那麼多天書。’
天鳴子從不放過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聽得眾人言語,暗自竊喜,臉上卻仍是那般肅穆,“貧道主掌太清,本應懲罰罪過,清理門派,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毀了雙目,貧道心生惻隱,便不與你為難,但自今日起,你與太清宗再無牽掛,本宗也不再庇護於你。”
一幹武人聞言,再度議論紛紛,對於天鳴子的人品佩服的五體投地,此外,染指天書的念頭也越發強烈,沒了太清宗的庇護,一個瞎子想必不難對付。
一幹武人倒是自以為聽得明白,但知道天鳴子底細的李朝宗和南風卻是糊塗,盡皆皺眉,都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眼見裝的差不多了,天鳴子見好就收,他也怕裝的太過,南風會出言戳破,便彎腰自桌下拿起一隻竹編長盒,邁步向南風走去,與此同時出言說道,“你留在的太清宗的舊物貧道今日也給你帶來了,從今往後,你若是敢踏足太清宗半步,休怪貧道辣手無情。”
說話間,天鳴子走到南風近前,將那長盒塞給了南風。
南風接過長盒的瞬間就根據重量猜到裡面裝的是什麼,他當日被擒,身上的東西都被眾人瓜分了,那把可自刀劍之中隨意變化的玄鐵長劍落到天鳴子手裡,天鳴子趁著李朝宗去皇宮請禦醫,把他給背了出來,由於走的匆忙,這把長劍就忘了歸還給他。
“我就知道你會來,”天鳴子聲音壓的極低,“你可千萬別死啊。”
眾目睽睽之下,南風也不得應聲,當日他答應給天鳴子一卷天書,脫困之後他也不曾食言,天鳴子這是嘗到了甜頭,示好討賞來了。
不過便是知道天鳴子的小心思,南風卻不討厭此人,他甚至開始喜歡天鳴子,這家夥不應該當掌教,應該去唱大戲。
“你好自為之吧。”天鳴子高聲說道,言語之中既有惋惜又有痛恨,言罷,在眾人敬仰的注視下踱步離去。
早在天鳴子拿著長盒走向南風的時候,李朝宗就隱約猜到這家夥想幹什麼,沒想到還真被他給猜中了,這家夥真把兵器還給南風了,這是什麼行為,這是什麼性質,這是不折不扣的助紂為虐,這是如假包換的叛變資敵。
若是眼神能殺人,天鳴子已經被李朝宗瞪死好幾回了,可惜的是眼神不能殺人,於是天鳴子風風光光滿心歡喜的去了,南風若是僥幸不死,再得一部天書應該問題不大。
天鳴子走後,南風摸索著開啟了長盒,天鳴子也算有點小聰明,還搞了點掩護,長盒裡除了玄鐵長劍,還有一套破舊的道袍和一些碎銀子。
南風將那些碎銀子揣進懷裡,取了長劍在手,舍棄了長盒和道袍。
眼見南風竟然自長盒裡拿了長劍出來,一幹江湖中人好生驚詫,面面相覷,又免不得私下議論,都在誇獎天鳴子,只說他顧念舊情,不忍心看著曾為門下弟子,現在已經瞎了眼的南風赤手空拳受到圍攻。
戰事還不曾開始,天鳴子這個逃兵就成了大贏家。
南風持劍在手,反手扔掉了柺杖,“李朝宗,諸葛嬋娟現在何處?”
“三夫人現在後堂歇息。”李朝宗語氣很是平靜。
“是在後堂歇息,還是被封了xue道,綁在那裡?”南風問道。
“我們情意相投,她是自願委身於我的,天下英雄皆可為證。”李朝宗說話之時,授意旁邊的武人護送那些官員模樣的老者離席,為接下來的動手做準備。
李朝宗言罷,立刻有多人應聲附和,只說不久之前他們見證了李朝宗和諸葛嬋娟拜堂,禮畢之後,身為江湖中人的諸葛嬋娟還曾摘下蓋頭,與李朝宗當眾喝過交杯酒。
聽得眾人七嘴八舌,南風心中暗生疑惑,按照昏禮的慣例,成親當日新娘一直頂著蓋頭,直至新郎去到洞房將蓋頭挑開,諸葛嬋娟在成親之後當眾取下了蓋頭與李朝宗飲酒,此舉自然是為了讓眾人看到新娘的樣子,怎麼回事?諸葛嬋娟難道真的跟李朝宗成親了?
“諸葛嬋娟不會心甘情願嫁給你,你是找人易容假扮,只為誘我前來。”南風沉聲說道。
南風言罷,李朝宗大笑。
南風深深呼吸,穩住心神,“不管怎麼樣,我都已經來了,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李朝宗尚未接話,旁邊那桌一個老嫗模樣的太玄異類就沖身旁那個悶頭吃喝的尖嘴少年說道,“小六子,上去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