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連打帶抓也並非胡亂為之,藉著攻擊的掩護,他搜過天鳴子的身,天鳴子的腰囊裡有一方木盒,類似的木盒他曾經見過,玄清玄淨與李朝宗追趕他的時候,曾經作法布陣試圖圍困他,那時二人拿出的畫符器物就是一方木盒,道門高手都會隨身攜帶簡便的畫符器物,天鳴子也不例外。
除了木盒,他還摸到了法印,天鳴子這次屬於出遠門兒,重要的東西都會隨身帶著。
他先前也有機會盜取天鳴子的這兩件東西,之所以沒偷,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現在李朝宗還在外面,就算偷到畫符器物作法沖開xue道也逃不掉,得等,得耐心的等。
xue道被封,無法練氣,閑來無事,就自躺臥之時將那些龜甲的龜裂自腦海裡推敲琢磨,這些都是武功招式,武功招式還是有用的,當然了,前提是這些招式不是花架子。
推敲這些武功招式並不費事,一天一夜就有所收獲,推敲心得就是厲害的,有用的,能傷人殺人的招式,往往姿勢怪異,施展起來既不瀟灑,也不好看,不過武功就是用來殺人的,姿勢好看沒什麼鳥用。
早飯過後,那年輕少女沒有再下來送飯,不消問,這是天鳴子生氣了,想餓他。
他兒時曾經挨過餓,對饑餓有著深深的恐懼,那是一種能夠摧毀人意志和理智的痛苦,如果有這世上有一件事情是他怕的,那就是饑餓,能將人逼瘋。
不過此時他卻並不害怕,明天就輪到李朝宗了,李朝宗肯定會給他送飯,退一步說,就算李朝宗也餓他,他也不怕,因為不管是李朝宗還是天鳴子,都不可能真的將他餓死。
兒時的饑餓伴隨的可是深深的絕望,連續幾天討不到吃的,那時候若是再尋不到吃的,就真的會被餓死,現在一天不東西,當真算不得什麼。
他熟悉饑餓的感覺,熟悉的感覺也將他的思緒帶回了那種感覺存在的往日,為何呂平川一開口,胖子二話不說就趕去幫忙,那是因為早些年在長安,呂平川經常將自己的食物分出胖子,在食不果腹的艱難歲月,拼著自己挨餓,將吃的送給別人,等同救命。
想到胖子和呂平川,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另外那些兄弟姐妹,那時候他的衣物都是楚懷柔和大眼睛縫補的,連內褲都是。與別的乞丐打架,長樂總是護著他。莫離小,討飯容易些,偶爾能討點好的回來,一次討回了一個雞蛋,不曾自己吃了,非要哥哥姐姐都咬一口,胖子咬的大了些,莫離那既高興又想哭的表情他也清楚的記得,這些兄弟姐妹都是相依為命的貧賤之交,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不能也不該忘記,若是能夠成功脫困,別的事情都放一放,全力尋找失散的大眼睛等人,將天書與他們分享。
天地有陰陽,上下分乾坤,人心亦然,每個人心中都有善惡兩面,對於朋友,當真心相待,與人為善。對於敵人,就得像對待天鳴子那般狠辣,隱忍寬容是留給朋友的,若是對待敵人也像對待朋友那般和顏悅色,自己的那些朋友豈不是很吃虧?
次日,那年輕女子先下來了,帶來了早飯。
早飯很豐盛,不問可知李朝宗知道他昨天挨餓了,刻意給他多準備了一些。
便是知道李朝宗這麼做是有目的的,南風也很是高興,好吃好喝伺候著他的壞人和斷糧斷水餓他的壞人,他還是喜歡前者。
吃飯時南風仍然不與那年輕女子說話,有時候美人計並不一定就是美人自己使用的計策,更多的時候美人也是被人利用的,若是與這女子說話太多,二人就會逐漸熟悉,一旦熟悉,就容易滋生感情,倒不一定是男女之情,便是友情他也不希望與這個女子發生,一旦雙方熟悉,李朝宗一定會利用這個女子來要挾他,若是他不肯就範,這女子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既無摘花之心,就直接自源頭杜絕,不給機會,連話都不說,這樣對雙方都好。
想不說話也是很難的,白天李朝宗一直沒出現,他納悶兒李朝宗是不是出去了,想要確定這一點,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詢問送飯的年輕女子。
不過最終南風還是忍住了沒問,原因也簡單,晚飯時多了道叫花雞,這種菜多見市井,似李朝宗這種人是不會吃的,這自然是李朝宗授意廚子給他做的,這說明李朝宗沒離開這裡。
白天李朝宗沒來,晚上也沒來,一開始南風還有些納悶兒,後來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李朝宗這是在以退為進,想給他造成雖然想要天書卻不急於一時的錯覺,只要他産生了這種錯覺,就會急躁並失去耐心,只要一著急,李朝宗就佔了上風了。
要說不急,那是假的,但有些事情急不得,好在被關在這裡也沒有蹉跎光陰,可以趁機揣度武功招式。
第四日清晨,天鳴子也沒來,下來的還是送飯的年輕女子。
早飯還是粥飯,年輕女子將粥飯遞了過來,南風自己盛了一碗,剛想喝,卻見到那年輕女子欲言又止。
南風心中犯疑,就歪頭看她。
那年輕女子垂下頭,不與他對視。
等了片刻,抬起頭來,見南風仍在看她,面露為難神情,猶豫良久低聲說道,“這粥你還是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