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森伯蘭春耕正忙,今年老爺的休耕地雖然不用太過打理,只要除草、施肥,但是,又多了葡萄園、甜菜地等活兒,莊園上下一片忙碌。
正是這個時候,牧馬人騎著馬狂奔回來,大聲道:“不好了,我看到一隊陌生計程車兵正往這邊來,穿著鎧甲,手裡有兵器。”
和之前虛驚一場不同,那時是自己人雷蒙德帶隊回來,這一次,牧馬人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別處來的,而且速度很快,如果不是想襲擊,何必這樣。
警役趕緊去報信,一些受訓過的農民,則把藤甲穿上,快速集合在一處。
說起來這藤甲叫他們保管,也是崔棲潮聽說他們私下也很熱衷於訓練,上廁所都要排隊,反正藤甲造價也不高,就叫人各自存放。
在農民之間,藤甲還比不過盔甲,卻已經夠威風了。家裡有一副藤甲,隔壁鄰居老小都得豔羨得不得了。藤甲還挺輕的,這些驕傲的農民恨不得時時帶著,農閑時好炫耀一番。也省得放在家裡,讓留在家裡不安分的小崽子糟蹋了。
他們迅速換裝完,匍匐在溝渠中,到此時還有些猶豫。因為大量實訓,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大家第一反應是列陣,但是接下來要做什麼,又有點不確定了。
直到其中一個農民一咬牙說道:“牧馬人說,來計程車兵也只有十幾個而已,對付警役都不一定夠,咱們人多,要是搶先真把他們幹翻了,到時候,老爺肯定會有所獎賞。”
大家精神一振,說得是啊。他們缺少信心,但是被這麼一鼓吹,又覺得也對。
也幸虧他們做下了這樣的決定,因為來計程車兵根本就沒指望能攻進城堡,就打算在莊園裡的農戶家搜刮一番,能搶到什麼搶什麼,粗糧也罷了,填飽肚子再說。
那些全副武裝計程車兵一看就知道是專業的——和農民墮落成為的盜賊不同,他們裝備齊全,屬於平民以上階層。
越過牧場,這些人就打算踩踏過耕地,沖著村舍去。
這下讓農民兵們更加義憤填膺了,有的地裡已經開始播種了,他們竟然就這麼踩踏。
那些劫掠計程車兵猛然看到一群人從溝渠中沖出來,身上是黃褐色、奇怪的鎧甲,手裡拿著農具,到了近前才能看清楚,那所謂的鎧甲好像是藤條編成的。
雖說穿的是藤甲,但氣勢可不一般,訓練後的農民兵嘴裡喊打喊殺,聲音震天,跑步時也保持了一定陣型,還包抄兩邊,明顯是內行。
士兵們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這藤條做成的鎧甲讓他們幾乎無法把眼前的人當正經對手,但那種沖殺的氣勢,又令人有些被震懾。
為首者一聲大喝,士兵們才驚醒過來,舉起長矛,想刺過農民兵的胸膛。可是藤甲看上去簡陋,還是非常堅硬靠譜的,藤甲的保護下,根本沒有受到傷,只是退了幾步躲開馬蹄,轉而又揮起鋤頭往他們的戰馬身上砸。
這些戰馬也許久沒吃過好的了,農民兵以多敵少,先捶馬,把人弄下來再毆打,心中愈發豪氣幹雲……
——放在後世的人看來,刨去士兵的盔甲,這就像一場荒唐的農村械鬥,還得是小規模那種,可能都不到村的地步,也就一個小組。但是在雙方看來,這簡直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血戰啊!
士兵們覺得遇到了神秘高手,農民兵則戰出了信心,只覺得王八翻身,棋逢對手。
一番酣戰後,以農民兵人多勢眾,愈戰愈勇獲得了最終勝利,在警役到來時,已經將入侵者摁趴在地上。
警役們只來得及用繩子把士兵都捆上,看向那些藤甲兵的眼神有些許敬畏,按理說大家都一樣,他們也是從農民中服役的,只不過沒趕上一起受訓而已。方才看到雙方對戰的尾聲,簡直太震撼了!
警役們不由自主帶上笑容和熟識又陌生的夥伴打招呼,這一幕被士兵們看到,更加鬱悶了,原來這些穿著藤甲拿著農具的人真是農民啊,原本還有一絲幻想,就算說這些人早就神機妙算料到他們進攻,於是埋伏在這樣,都讓人心裡比較好受。
“看什麼看,快走你們這些豬玀。”農民兵打了勝仗,趾高氣揚地用木棒敲了一下士兵,盔甲都被扒下來了,導致士兵一聲痛呼。
為首那人眼見不對,連忙大喊:“誤會,這是一場誤會,我是諾森伯蘭男爵的表哥,我是來探望我的表弟崔斯特的,誰知道你們把我們當做入侵者。”
大家先是懵了一下,隨即連最淳樸的農民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哪有這麼巧,一開始提著武器橫沖直撞才,踩踏耕地,被抓到了就說是領主的親戚?
“不信,你們看我的內衣上,繡著家徽,我真的是來探親的!你們去告訴崔斯特,我是他的表哥高文,我們在卡位元堡一起玩耍過!關系再好不過了!”自稱高文的人嚷嚷道,越說自己還越有信心,彷彿也相信了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胡話。
雖然大家對他的說辭心存懷疑,但這件事還是要拿到領主老爺面前定奪,在那之前,他們倒是不好隨便揍這些戰俘了。
饒是如此,農民兵們也趾高氣揚地幫著押解戰俘,一直走到了高地下頭,恨不得對莊園所有人說,他們制服了一夥兒入侵者,保護了大家的家園。
……
崔棲潮在城堡中聽說又有一批入侵者被抓的時候,是很開心的,還計較了一下人數,十幾個人,嗯,不是很多。
接著,他又聽說那人自稱是自己的表兄。
還有上表弟領土打劫的表兄?崔棲潮在大廳裡見了他們,他首先對管家說,“那些打了勝戰的農民,我們要進行獎勵,每戶一隻小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