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又笑一笑,沒有接她的話,倒是湛羽急急地替他辯白:“姐,哥人好,你別誤會他。”
季曉鷗輕笑一聲:“你年紀輕輕的,哪裡知道人心險惡?”她再次拿黑眼珠子瞪著嚴謹,這一回裡面充滿了警告的意味,“兔子可不吃窩邊草,你要敢打湛羽的主意,我就敢找人廢了你,聽見沒有?”
嚴謹認真地瞅著她,似乎在揣度她的話裡到底有幾分真話,幾分調侃。
繃不住的是湛羽:“謹哥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謹哥是好人!”
季曉鷗震驚:“喲,什麼時候你倆成攻守同盟了?真看不出來啊嚴謹,你還有這一手?你到底拿什麼收買了湛羽?”
“你看不出來的東西多著呢,留給你以後慢慢發掘。”嚴謹揚揚自得,“你們且忙著,我得走了。”
他晃晃悠悠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對了,剛往醫院賬戶裡打了些錢,足夠讓你把臉恢複原樣。其他的事,等你養好傷再說。”
這話是對湛羽說的。湛羽點頭,無限感激:“明白,哥慢走。”
季曉鷗依舊迷惑:“什麼錢?對方賠給你的醫療費?”
湛羽盯著嚴謹離開的方向,語氣模糊地嗯了一聲。
嚴謹趾高氣揚出了病房門,一直走進電梯,才伸出手扶了扶痠痛的腰背。昨天在季曉鷗面前表演飛簷走壁時,似聽到腰椎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嚓,當時他並未留意,晚上躺在床上,才感覺情況不妙,從腰椎處散發出來的酸脹和隱痛,讓他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會兒他真想再躺回床上去,可惜還有一個約好的飯局在等他,他必須出現的一個飯局。
要說這世上還有嚴謹不想見的人,天津的“小美人”絕對能排進前五。但是想把湛羽從目前這種悲慘的境地中解救出來,他就必須出面約見“小美人”,還得求對方高抬貴手放過湛羽。
馮衛星對他的舉動詫異無比,簡直要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以驗證他是否因為高燒燒昏了頭,才會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鴨子”,甘冒得罪“小美人”的風險。
對此嚴謹的解釋很簡單:“世間總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必須為之。”
馮衛星說:“甭給我拽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哥就告訴你一句話,要真的認真得罪了他,你在天津寸步難行。”
嚴謹說:“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他想要什麼我給他什麼,只要不是讓我上他的床,其他都好商量。”
但是“小美人”一直覬覦的,顯然不是嚴謹的身體,而是他的“三分之一”。
這回見面的地方,是嚴謹在北京城裡的一家西餐廳,叫作“有間咖啡廳”,是京城一處比較有名的高檔會所。飯桌上酒過三巡,“小美人”轉著酒杯發了話:“嚴子,我知道你中意kk,但是君子不奪人所好知道吧?你今兒請這頓飯,實在太不地道了。”
嚴謹一笑:“本來我就不是君子,也不打算裝什麼君子。我不跟您拐彎抹角,咱直接進主題,有句話我先撂在這兒:從來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他這話,簡直像劈頭給了人一嘴巴子,“小美人”身邊的跟班都面露怒色,簡直要拍案而起,“小美人”卻沒有生氣,反而擺擺手,壓制住他們的異動,拿起酒杯在嚴謹的杯沿撞了一下。
“喝杯酒,兄弟。”“小美人”說,“知道我為什麼還願意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嗎?因為你痛快。我呢,就喜歡痛快的人,因為只有跟痛快的人,才能做生意。”
嚴謹雙臂抱在胸前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點頭:“那好,咱就做筆生意。放過kk,什麼條件?”
“小美人”則不緊不慢地品口紅酒:“kk的確是個尤物,兄弟你可以沖冠一怒為紅顏,我當然也可以忍痛割愛,但是我亦有心愛之物,只望兄弟成全。”
他完全把湛羽當成了嚴謹的禁臠。也許不只是他,連在一旁陪坐的馮衛星和劉偉,都下意識地露出瞭然而隱晦的笑容。嚴謹懶得在他們面前辯解,他做事向來是直奔目標,而不會考慮旁枝末節的,他只是略有點兒不耐煩:“你說吧。”
“‘三分之一’。”“小美人”豎起三根手指頭,“唯一讓我朝思暮想的,只有你的‘三分之一’。聽說你打算重新裝修,正在找銀行貸款。那好,我不佔你便宜,真的現金注資收購,而且我不貪,只要三成股份。”
嚴謹單手按著太陽xue,真是覺得頭疼:“沒得商量?”
“你說呢?”
嚴謹沒出聲。他深知對方的為人,若他再次拒絕,湛羽和“三分之一”以後都別想有太平日子過了。此刻他只覺得心裡一陣一陣擰絞著疼,疼得他想扒開胸膛攥碎了它。他想起四年前“三分之一”開張那天,剪綵結束以後,他坐在一座墓碑前,跟墓碑照片上那人說話。他說:“二子你看,咱們三個這事兒,我終於辦成了。這家店就算咱仨的,每年分紅的錢,我會按時給咱媽送去,我會待她跟親媽一樣,給她老人家養老送終,你在那邊兒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