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抓抓頭,簡直哭笑不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瞧這亂七八糟攤上的都是什麼事啊?他無奈地說:“這可不怪我,我喜歡女的,哦,只喜歡女的。這事就是個誤會,你得找拉皮條那人算賬去。”
湛羽看著他不說話,眼眶裡淚水盈盈欲滴,令嚴謹馬上覺得自己理虧:“好好好,是我錯了!可你怎麼會和劉偉打交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湛羽說:“你走了,答應的那筆錢我沒拿到,學費還沒著落,總得想辦法補齊。有天劉偉來找我,說有人看上我了,讓我出個價。我想除了學費,大二也該買臺電腦了,省得老是蹭別人的電腦。我小心翼翼說八千,他說成交,然後就帶我去了天津。”
嚴謹眯起眼睛:“看上你的,是‘小美人’?”
“是。”
話到這兒,不用湛羽再多說,嚴謹也能把後面的事情猜個八九不離十。準是事畢湛羽後悔,不想再做了,可那時形勢已由不得他。黃色産業的經營和正常公司一樣,除了盤踞地盤以鞏固市場份額之外,明星員工的資源也很重要。湛羽人長得太過標緻,覬覦他姿色的人肯定不少,不過苦於沒有機會下手。湛羽自己主動下水,有人正求之不得。他一旦濕了鞋,再想上岸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如果“小美人”不想放過他,劉偉他們有的是辦法挾制他。
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劉偉拿什麼威脅你?”
“他知道我的學校和真名。”
果然不出所料,嚴謹重重嘆口氣:“我為什麼要幫你?”
“為我姐。”
“什麼?”
“你不是喜歡我姐嗎?”湛羽一臉的無辜和坦然,“你幫我不就是幫她嗎?”
“你姐?”嚴謹凝視他:“你說季曉鷗?她知道你……你在做這種事嗎?”
這時湛羽的臉上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表情,像是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長氣,隨即他垂下眼簾,搖搖頭:“她不知道。”然後他咬住嘴唇,“哥,求你別跟她說,千萬別跟她說。”
從暗無天日的地下回到陽光燦爛的地面,嚴謹伸展手臂,好好做了幾個深呼吸,以吐盡胸中一腔濁氣。
劉偉期期艾艾地跟在他身後,見他站住,趕緊遞上一根煙。
嚴謹沒接,沉著臉問:“kk臉上的傷是誰幹的?”
“‘小美人’啊!”劉偉答得飛快,“他那人有毛病,辦事時就喜歡把人往死裡揍。kk這小子有點兒運氣,前兩次‘小美人’對他都挺客氣,每回都手下留情,這次是他自己中途要跑,惹毛了‘小美人’才弄成這樣。”
“你知道‘小美人’有毛病,還把人往虎口裡送?”
劉偉一咧嘴:“哎喲喂,我的謹哥哎,做生意都講究個你情我願是不是?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不情願的事,事前可問過kk,他同意了我才帶他去見‘小美人’。掙什麼錢都有風險,他入了這行就得有這個風險意識對吧?”
聽他伶牙俐齒極力想撇清自己,嚴謹很不耐煩地一揮手,忍無可忍地斥道:“甭在我跟前抖機靈!我問你,你第一次帶kk去天津,是為了‘三分之一’和‘小美人’見面那回嗎?”
“是啊。”劉偉很會打蛇隨棍上,瞅著嚴謹的臉色小心地說,“‘小美人’再不濟也是天津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哥為‘三分之一’欠他一個人情,總得回報一兩分,他就好這一口兒,咱也只能投其所好是吧?”
嚴謹心口處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不疼,但是心窩有點兒酸。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欠別人人情。雖然他在心裡一次次告訴自己,自強不息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不是每個出身貧困家庭的孩子,都非要靠賣身才能活下去,湛羽落到今天這一步,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並不值得同情。可是湛羽閉著眼睛無聲痛哭的樣子總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停下腳步,明知自己將要把一件麻煩事攬在肩頭,還是咬咬牙:“把人送醫院去,找個好點兒的美容大夫,別替我省錢。”
嚴謹開車回家,眼睛盯著前方的路面,心裡卻亂哄哄的,轟隆轟隆像在過火車,一刻都不得安寧。他在考慮一件事:湛羽的事,該如何通知季曉鷗?
湛羽讓他轉告季曉鷗自己受傷的事,請她設法幫他給學校請假,卻央求嚴謹別把做b的事告訴季曉鷗,湛羽說季曉鷗若知道了,沒準兒就會告訴自己媽媽,那會把她氣死。
嚴謹見過湛羽母親,她那病病歪歪的樣子,的確經不起類似的惡性刺激。可是不告訴季曉鷗真相,這件事怎麼圓得過去?
嚴謹猶豫著撥通季曉鷗的手機。季曉鷗很快接起來,聲音喘得像拉風箱:“喂,你怎麼專會挑時候打電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