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a4的傳真紙上寫著:
姓名:季曉鷗
年齡:二十七歲
職業:美容店店主
店名:似水流年
地址:朝陽區xx大街xx號
嚴謹有點兒意外,他還以為那女孩是個模特呢,沒想到年紀輕輕的,竟是開美容店的老闆娘。他拿著那張紙,想啊想啊,想起那姑娘兩條長長的美腿與光光的後背,頓時就走神了。
許志群坐在辦公桌上,晃著兩條腿不耐煩地問:“我的任務完成了吧?”
“行啊,胖子,夠意思!”嚴謹站起來,在他頸後拱起的肉溝上猛拍一掌作為感謝,“你小子就是fbi啊!”
“對不住,得給您老人家掃掃盲。”許志群用力撥拉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糾正,“fbi是聯邦調查局,像咱這樣專業搞情報的,那叫c——i——a。”
第章 2 老闆娘季曉鷗
被嚴謹惦記著的女孩季曉鷗,正站在路邊,手提滿滿兩袋美容産品,望著車流稠密的複興路,滿臉愁容。
雖然冬季天短,暮色四沉,她高挑的身材和白色羽絨服,在晦暗的天光裡依然十分搶眼。一輛計程車試探著停在她身邊,她卻沖司機抱歉地搖搖頭,轉身走進不遠處的地鐵站。
季曉鷗沒有其他工作,賴以為生的,只有位於四惠附近一家不大的美容店。店名很特別,叫作“似水流年”,取一個“縱如花美眷,終敵不過似水流年”的意思。
“似水流年”開業兩年,起初因為缺乏經驗,生意一直不見起色。直到去年十月才開始盈虧持平,賬面上逐漸有了利潤。如今正處在客源增多、生意漸旺,裝置急需升級的時候,處處都需要用錢,盡管美容店收入還不錯,季曉鷗卻不得不學習葛朗臺的精神,一分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平常店裡所需的美容産品,好點兒的自會有專門的供貨商上門送貨,一般的産品,只能靠季曉鷗自己跑化妝品批發市場。這會兒她就是從五棵松的批發市場滿載而歸。雖然很累,但既然有地鐵,她就捨不得再花幾十元錢打計程車了。
正值下班高峰,地鐵一號線五棵松站臺上人山人海。從高處看下去,根本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站臺上黑壓壓一片人頭。
季曉鷗隨著人流慢慢蹭下樓梯,勉強在人堆裡站定。車過了一趟又一趟,每趟車都擠得滿滿的,車上人頭攢動像沙丁魚罐頭,車下的人群卻總不見減少。
幸好下一趟地鐵到達。季曉鷗被身後的人群用力推搡著,居然擠上了車。人太多,只能緊貼在靠門的欄杆上。但她運氣不錯,有人在複興門下車,空出一個座位,總算可以坐下,她把兩只鼓鼓囊囊的塑膠袋小心地護在兩條長腿中間,再不用擔心被人一腳踢碎。
季曉鷗長出一口氣,心情一放鬆,就有百無聊賴的感覺,她開始四處張望。
車廂中大部分的乘客,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天八小時下來,幾乎個個臉色鐵青、面目憔悴,不少人拉著吊環昏昏欲睡。季曉鷗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無聊之餘她的職業病即時發作,目光從這些疲憊的面孔上挨個兒滑過去,默默評點一下他或她面部面板護理上的疏漏。
這時,一個閉著眼睛靠在車門邊的大男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從季曉鷗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男孩的側面。那側面線條流暢,眉睫烏濃,竟是少見的清秀標緻,在地鐵汙濁的空氣中,如一股清泉般熨帖人心。
她的目光不由得多凝注了片刻。男孩看上去只有二十一二歲,藍色棉服裡露出格子襯衣的翻領,牛仔褲薄板鞋,揹著一隻黑色的雙肩包,清爽卻不怎麼起眼,是標準的學生裝扮。
他似乎感覺到被人注視的壓迫感,撩起眼皮瞟了季曉鷗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就這一眼,雖然他的眼睛微微眯著,被長長睫毛過濾過的眼神,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已經讓季曉鷗倒抽一口冷氣,趕緊收回放肆的目光,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做出賢良淑女的模樣。夠了,她對自己說,這麼色眯眯盯著一個陌生男孩兒嘩嘩流口水的形象,實在太女流氓了。
可是對美的嚮往畢竟是人的天性,沒過一會兒,她忍不住又轉過眼珠。
男孩依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側身體完全倚靠在門上,雙眼緊閉,漆黑的眉峰糾結在一起,臉色極其難看。
季曉鷗怔了怔。因為他的神情很耐人尋味,彷彿是不耐煩,也好像是在……忍受某種痛苦。仔細觀察一下,又發現他嘴唇上牙齒咬過的痕跡,急促起伏的胸口,還有額頭上一層薄薄的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