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嗯了一聲,起身的時候拿了手機,一邊低頭擺弄著一邊說:“你記得把加濕器關掉,快沒水了。”
花鑫也是嗯了一聲,目光隨著溫煦的背影一直到他回了房間。
溫煦只是站在花灑下面任由溫水淋著自己,這樣一動不動的狀態保持了十多分鐘,才想起該出去了。換好了衣服,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盒子裡面裝的是父親遺物,那塊從趙煒屍體裡找到的手錶,奶奶留給他的鑰匙,還有一件父親的衣服。他把衣服重新疊了一遍放回盒子裡,手錶戴在了手腕上,鑰匙放進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裡。做完了這些,似乎就無事可做了。
以前沒事的時候都幹什麼來著?膩在一起在看電視,或者刷網,或者在院子裡散步。睡前互道晚安,送彼此一個晚安吻,幸福地鑽進被窩,等待第二天的早安吻。
溫煦還是決定去跟花鑫道晚安。
開啟門的瞬間,花鑫就在門口。看上去並不是剛剛到的,而是站了很久。溫煦有點不解,花鑫的表情很溫柔,什麼都沒說就牽起他的手,把他帶出了房間。兩個人牽著手走到客廳,上了樓梯,直到進了花鑫的臥室。溫煦才問他:“怎麼了?”
“一起睡。”花鑫平靜地說。
臥室裡所有的燈都亮著,所以溫煦覺得身邊的花鑫有點刺眼。花鑫牽著他的手走到床頭,拿起遙控器關掉了吸頂燈和壁燈,只留下一盞溫馨的臺燈。床頭櫃上有兩杯牛奶,一杯已經被喝光了,杯底還有點剩下的牛奶。花鑫拿起另外一杯給了溫煦。
“喝了再睡。”
溫煦皺皺眉:“我刷完牙了。”
花鑫只是揉了揉他的頭發,什麼都沒說,但是態度是明確的——必須喝。
溫煦只好一口氣喝光了牛奶,用花鑫的牙刷刷了牙。
花鑫睡覺一向穿著睡衣,溫煦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他竟然只穿了一條底褲。猶豫了一下,動手把自己的睡衣睡褲脫掉,走到床邊。花鑫幫他掀開被子。溫煦剛剛鑽進被子裡,就被花鑫的手臂摟了過去。
溫煦明知道在這個時候花鑫不會鬧什麼么蛾子,但是這樣抱在一起睡覺,難免會多想一些。花鑫似乎真的沒有任何其他企圖,只是想抱著好好睡一覺。他緊了緊摟著溫煦的手臂,輕聲問道:“傷口還疼嗎?”
白天行動的時候受了傷,花鑫要是不提起他幾乎忘了:“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睡吧。”花鑫低下頭,在溫煦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溫煦的心沉了沉,想要看看花鑫的表情,因為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被柔和的燈光襯託的分外好看的下顎和嘴角。昂起頭,在嘴角上吻了一下:“我好像真的很困。”
“那就睡吧。”
睡吧,這老夫老妻的感覺,好像用“睡吧”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下一秒,溫煦被捲入了黑甜的睡眠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煦忽然從噩夢中醒來。臥室裡非常黑暗,他大口喘著氣,摸索著開啟了臺燈。身邊空空如也,花鑫曾經躺著的地方已經變得冰涼。溫煦呆愣地坐了一會兒,猛地掀開被子下床,沖進盥洗室用冷水澆了腦袋,然而昏沉感仍然沒有散去,緊緊纏著他的神智。
是那杯牛奶嗎?溫煦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自惱:“你太相信他了。”
溫煦知道花鑫走了,用一杯下了藥的牛奶搞定他,悄無聲息地走了。溫煦非常惱火,更多的是擔心。不論花鑫想要幹什麼,他都不能放著他一個人出去。
溫煦打定主意去追花鑫,但首先,他需要一身可以到外面去的衣服。溫煦從樓上跑到樓下,經過玄關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怎麼透過大門的?溫煦緊張起來,躡手躡腳地靠近入室門,開啟了可視對講機。在青綠色的螢幕中,有個人站在門廊下。溫煦驚訝地認出,那個人是黎月夕。
黎月夕是否還應該在小七的酒吧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忠波怎麼會放他一個人大半夜的跑出來。想到這裡,溫煦仔細看了眼外面的人,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開啟門。
走進來的人神情凝重,帶著一身冷意站在溫煦面前。溫煦有點驚訝,卻沒有慌亂,鎮定地問道:“你從哪一年回來?”
黎月夕抬手摘掉了毛線帽子,沉聲道:“2028年。”
十年後。
黎月夕繼續往裡走,這等於是將溫煦逼回了客廳。他挽起了羽絨服的袖子,讓他溫煦看清手腕上的表。確切地說,是跳躍器。
黎月夕:“我還有三十分鐘。三十分鐘裡你哪都不能去。”
“不行。”他知道黎月夕回來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去找花鑫。
黎月夕抓住溫煦的手臂,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不能去找他。”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