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建又咽了嚥唾沫,但是口腔裡幹巴巴的,他只覺得喉嚨更加幹渴。焦躁與恐懼讓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副會長。
副會長說:“我想來想去,覺得在跳躍器上動手腳的應該是自己人。不是跟趙煒關系密切的你,就是處心積慮的潘部長。”說到這裡,副會長居然輕松地笑了,“羅建,我不可能讓兩個危險因子在我身邊蔓延滋長,你們倆我總要除掉一個。”
“除掉”是一個相當有威脅性的詞,只有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才能如此輕松地說出這個詞。而對羅建來說,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有著另外也一層意思。
副會長能把他帶到這裡說明一切,顯然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了。試圖改變什麼事不可能的,況且他也沒那個能力。但是,讓他感到不解的是,副會長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話。
他完全可以讓自己消失的毫無痕跡。他可以這麼做,且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羅建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地問:“您不需要證據,是嗎?”
副會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是我?”
副會長的眼神飄向了房門,很快就轉了回來,言道:“你年輕,經驗不足又容易動搖。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很好把握的物件。”
潘部長則不同了嗎?羅建暗暗想著。
似乎沒什麼餘地了。羅建緊緊閉上了眼睛,從胸口裡擠出一股壓抑著的濁氣,下一秒,他覺得好過了很多。可能是心理問題吧。當你想要說出一個隱瞞已久的秘密時,你會覺得無比輕松,哪怕後果是嚴重的。
羅建重新張開眼睛,猛地後退一步,舉起了雙手做出“我坦白”的架勢出來,他說:“是我做的,跟潘部長無關。是我修改了趙煒跳躍器上的設定引數,所以……”
“所以什麼?”副會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沒有半分急切或者是驚訝的模樣。
羅建舔了舔嘴唇,決定說完下半段話,畢竟他已經承認了事實,再遮遮掩掩幾件事真的找死。
“副會長,我,我沒有任何目的。呃……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趙煒有兩個跳躍器。”
“我記得,另一個跳躍器是他第一任搭檔的,那個人殉職後作為紀念品,趙煒留下了對方的跳躍器。但是那個跳躍器已經被我們抽走了能量,它無法使用。”
羅建聽到這裡,很痛苦地指了指自己。
副會長挑挑眉:“你重新給那個跳躍器輸入了能量?”
“確切地說,我把兩個跳躍器的核芯換了。”
這時候,副會長的臉色陰沉的讓人不寒而慄。
羅建趕忙解釋:“您別誤會,聽我說。2010年末他不是辦了一起殺人未遂的案子嘛,那次行動中他自己的跳躍器壞了,讓我給檢查檢查,如果問題不大我直接就給他修了。但是我發現那個跳躍器壞的很徹底,我跟他解釋,說跳躍器的核芯損壞,根本沒法修,讓他再申請一個。但是,趙煒把另外一個,就是您說得他搭檔留下的跳躍器拿給我,說裡面的核芯是完好的,我只要換到他的跳躍器裡就可以。”
沒等他說完,副會長便沉聲斥道:“這種事完全超出你的工作範圍,而且你不知道那個跳躍器被抹掉引數了嗎?這種跳躍器是不允許被更換的。”
“我知道,但是他很堅持!他……”羅建的神情有些沮喪,有些懊惱,“他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我恐怕……”
“所以,你那個愚蠢的腦袋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副會長冷聲問道。
羅建開始胡亂抓著自己的頭發,說道:“我把裡面的引數重新設定了,按照趙煒自己的那個跳躍器設定的。我以為,不會有問題的。”
副會長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所以,當你聽說趙煒的跳躍器丟失後檢測不到位置,就很抵觸我了。你知道嗎?在我辦公室那次,花鑫讓你找到溫煦的下落,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你非常非常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羅建低下了頭,不敢吭聲。
副會長一臉的看著熊孩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表情,問道:“你做的這些事潘部長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你們倆還真是非常的‘相信相愛’啊。說說吧,都有誰知道這件事。”
羅建怯怯地說:“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你自己沒有留備份嗎?”
“留了。當時我把修改過的原引數和新引數記錄下來了,存在我的個人筆記本裡。”
“筆記本呢?”副會長追問道。
羅建苦著臉,說:“那次車禍之後,我就找不到那個筆記本了。”看到副會長的臉色又變得可怕,忙補充,“筆記本我有設定密碼的,您也知道,番茄密碼只有我才能開啟。”
所以,理論上筆記本即便是丟失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不,副會長不會這麼想的。
副會長沉沉地嘆息了一聲,說:“羅建,你的擦邊球打得太多了,按照總部的規定,你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羅建臉色慘白,茫然地搖搖頭。
“就你做的這幾件事,足夠被監禁二十年。”
羅建腿一軟,差點癱坐下去。
副會長皺著眉頭,半點去扶一把的意思都沒有。他只是看了眼腕錶,隨後說:“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把所有問題交代清楚,跟這些事沾邊兒的人都要受到嚴格審查,潘部長降職,你老老實實去‘天河’蹲二十年;二,一切都不會改變,我說什麼,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