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溫煦不經意地抬起頭,剛好看到花鑫面帶微笑的臉,或許是有些靠近,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花鑫也放下了粥碗和小勺子,正色道:“既然這案子攤到我們頭上,再難辦也要辦。明白嗎?”
溫煦想了想,問道:“要先搞清楚一件事。咱們回到2013年調查石佳偉案那天晚上,那幫人的目的是黎家,還是咱們?”
溫煦的意思花鑫當然明白。雖然此線索看似是“巧合”但仔細琢磨一番,就會發現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說,對方的目標是黎家,想必早就盯上了他們,換言之,黎家究竟為什麼三番兩次遇難的根由也在那些人的身上,再加上,對方很可能是使用熱源感應儀看到花鑫在花盆裡放了東西,他們一樣可以看到在臥室睡覺的黎世翔夫妻。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石佳偉冒險去偷東西呢?黎世翔聽見動靜起身的時候,為什麼不警告石佳偉馬上撤離呢?
線索引出來的問題非常矛盾,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所以,怪不得溫煦頭疼,花鑫也是很頭疼的。
花鑫說:“回去看看相機。”
溫煦頓時來了精神!昨晚,花鑫從那個人身上帶回來一臺相機,裡面肯定有線索,於是就吵吵著回家。
花鑫把粥碗塞進溫煦的手中,說:“先吃飯,八點我去辦理出院手續。”
溫煦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07:40。
好在距離八點很近了,也不必急於一時。
繼續吃早餐的兩個人哪裡知道,他們在意的黎月夕與杜忠波就在同一條走廊的某個房間裡。
黎月夕是早上五點醒來的,看到杜忠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睛通紅通紅地看著掛在高處的點滴瓶,當即又閉上了眼睛。
杜忠波苦笑道:“醫生說你沒事,就不用裝昏迷了吧?”
黎月夕把臉扭到一邊,表明了不想跟他說話的態度。
點滴瓶裡的藥水所剩無幾,杜忠波起身坐在了床邊,將被子下面纖細的手拿了出來,明明蓋著被子的,手溫卻是很涼,比他的還涼。
杜忠波低著頭,說道:“昨天是我不好,對不起。”
假裝昏迷的黎月夕在聽到他的道歉後整個人都僵住了,慢慢張開眼睛,眼神漠然。
杜忠波沒有去看黎月夕,他的大手小心地揭開黏著針頭與手背的膠布,一條、兩條……
黎月夕有些緊張,無措地想要從大手裡逃脫出去。
“別亂動。”杜忠波輕聲說著,揭開最後有一條膠布。
黎月夕又僵硬了幾分,不敢再動了。
針頭埋在血管裡,打了一夜,手背有些烏青。杜忠波的大拇指輕輕按住手背,將針頭快速地抽了出來,隨後重新黏上醫用膠布,按住手背上的針孔。
一雙有些粗糙的大手竟意外的溫柔。
杜忠波抬眼看了看黎月夕,忽然說:“其實,我不需要跟你道歉。畢竟,你是這個案子的最大嫌疑人,還一直在說謊。有那麼幾次,你真是把叔叔氣得想揍人啊。”
黎月夕的沉默在杜忠波的意料之中,他自顧自地說:“我見過很多熬不住審訊自殘的家夥,這種行為基本上都是沒什麼好結果的。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可昨天,你真是把叔叔嚇著了。”
黎月夕抿抿嘴,似乎也有些後悔。
三人間的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經驗老道的刑警隊長,一個年少的命案嫌疑人,本該是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道為何,成了杜忠波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警察這個職業真是,不好幹啊。你說別的工作吧還能偶爾的偷個懶、馬虎一下、得過且過,可警察不行。如果我馬虎了、偷懶了、得過且過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一起冤假錯案,足夠改變一個或者是很多人的命運,一想到我手裡攥著別人的命運,我連偷個懶的心思都不能有。”
“昨天醫生跟我說,你頭上傷的傷沒大礙。我就想,如果你家寬敞點,起跑的距離長點,你會不會就一頭撞死了?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會怕說出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