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鑫抓了抓頭發,看上去亂了很多,又戴上一副黑框厚底眼鏡,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穿著白色大褂的法醫、脖子上掛著相機的鑒證警員、還有幾個穿著便服的刑警,從樓門口到黎世翔家,不斷地進進出出。沒人注意到隊伍裡多了誰,少了誰。
花鑫很順利地混進去,有模有樣地戴上手套,跟著“走格子”的警員,到了案發現場內部。
客廳中央的地面上已經有兩名法醫在檢查石佳偉的屍體,花鑫走了幾步上去,看到石佳偉的右側太陽xue出血情況嚴重,可見很深的傷口,傷口裡還有一片三角形的玻璃碎片,左側臉頰上有瘀傷。在一旁,還有一名警員在給“兇器”拍照,“兇器”是一把榔頭,上面並沒有血。
花鑫很快拼湊出案發經過。黎世翔聽見客廳有聲音,拿了一把榔頭出來檢視情況,他很快就跟石佳偉打了起來,驚慌間榔頭打中了石佳偉左側臉頰,力道應該很大,石佳偉不慎跌倒,左側的太陽xue撞到櫃子的玻璃上,玻璃碎了,碎片刺入了他的太陽xue。
花鑫走到玻璃櫃前朝裡面看著,忽然間發現了什麼東西,手速飛快地取了出來,揣進口袋裡。
這個時候,黎世翔正在和兩名警察在廚房裡說話,花鑫瞥了一眼,只看到黎世翔的背影。
現場的人雖然很多,但秩序井然。花鑫瞄了一眼窗戶下面的花盆,一名警員正在窗臺上提取指紋和足跡,擋住了花盆。
花鑫走過去,蹲下去假作勘察地面情況,他很自然地拍拍那名警員的腿,示意他讓開一點。正在取證的警員渾然不覺,下意識地橫挪了一步,讓開了花盆。花鑫假裝檢查花盆,拿起來放下去,針孔攝像頭已經到了手。
他不敢耽擱時間,起了身準備離開這裡。剛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左邊站著一個人,他轉頭一看,當即愣了愣。
清瘦的少年面色蒼白,眼神驚慌無助,臉頰上還有一滴未來得及滑下的淚。
黎月夕!
不知道怎麼了,花鑫鬼使神差地對少年說了一句:“回房間吧。”
黎月夕慢慢垂下眼眸,沒動也沒開口說話。花鑫卻是急匆匆地離開了現場。
——
做了三年快遞員的溫煦對這座城市足夠瞭解,他知道從小區出來後步行十幾分鐘就有夜市,夜市的人很多,剛好符合花鑫告訴他要去人多的地方的要求。
溫煦不清楚花鑫到底在擔心什麼,而他則是非常的擔心花鑫。雖然花鑫說了幾句保證的話,沒看到人平平安安出現在眼前,始終是無法安心的。
一路走到夜市,吵鬧的環境讓他忐忑的心情更加嚴重。躋身在人潮人海之中,卻不知道何去何從。
相信花鑫已經是溫煦的習慣,但是在十幾分鐘前他意識到,這種相信有些盲目。盡管時間軸監理會很牛逼,可花鑫還是個人,他沒有特異功能,也沒神器傍身,如果真的遇到某種危險,他同樣需要拼盡全力。而這種時候,自己應該在他身邊。
溫煦越想心情越亂,幾次欲轉身回去都硬生生忍住了。
冷靜下來,他這樣對自己說。
要相信老闆,他這樣對自己說。
於是,溫煦看了眼腕錶:22:25。還有五分鐘就可以回到2016年了,再堅持五分鐘就能看到老闆了。
“這位小哥,你到底買不買啊?”
男人粗啞的質問聲打斷了溫煦的自我心理建設,他扭頭看去,燒烤攤後面正在烤串的老闆一臉不樂意地盯著他。
溫煦擋著其他客人的路,老闆自然不樂意。
不行,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因為沒有誰看到某個人憑空消失而不驚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