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堂怔了怔,但見她直接下床,又開了門去,忍不住崩了冷臉,大怒道:“回來,蠢貓,你給我回來!”然而回應他的,是那輕輕關門的聲音,氣得他撐起身,但又因牽動傷勢而坐了回去。
一時間,他腦裡一陣天旋地轉,氣得七竅生煙。
可惡,可恨!她居然又戲弄他!
霍清怡笑眯眯,簡直是眉飛色舞,就差搖著小尾巴,尤其是聽到一句暴跳如雷的大喊,心情更是倍覺舒暢。以往在床榻上,幾乎全是她挨欺負,處在弱勢一方,如今自己終於能翻身做主了。
她決定了,就大膽撩他,但又不給他,憋得他放低姿態求歡,省得他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門口,守衛的兩名侍衛對視,望了望她的背影,又向屋內看去,一時間左右為難,主子們的感情糾葛,他們似乎不宜插手。
銀月已斜傾,星光柔和,徐徐清風吹拂,霍清怡坐在木墩上,倚靠著長柱,迷迷糊糊睡去。折騰了近一日,她實在困極,如此也能入眠。
大約是在這幾日間多有驚嚇,她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生,時不時總會驚醒一下,轉而睏意便上湧,又睡了過去,幾個夢交織回繞,紛紛擾擾。
那一夢,她似回到了過去,回到那個壓抑的家。
小小的她,抱著一個布娃娃,蹲坐在臥室門口,面色呆呆的,近乎於木然。映在她瞳孔裡的,是兩道逆著光的黑色剪影,光影閃滅,聲音繁雜。
“那女人有什麼好,啊?”女人聲嘶力竭,淚流滿面,頭發隨意紮著,幾縷碎發淩亂著,瘋狂地拉扯著男人,哭鬧著,幾乎崩潰,“我為了你,為這個家付出多少,你有沒有良心啊!放棄事業給你持家育女,你卻嫌我不打扮,嫌我不再漂亮,就喜歡上外面光鮮的……”
男人緊皺著眉,一臉不耐煩,斥道:“你這個瘋婆子,我一直說沒有,你偏偏不信,非要鬧得全世界都知道,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對不起你,好了,我現在如你的願和她好上,你滿意了嗎?”
那二人爭執著,男人甩出了一巴掌,便怒氣沖沖開門。哐啷一聲巨響,他摔門而去。
女人嗚嚥著,蜷縮在地上,狼狽萬分。不到一刻,她便站了起來,徑直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有一面大鏡子,斜對著臥室門口的女童。她抱著布娃娃,不敢多說一句話,怕遭來一頓打,往日女人受了氣,便會把氣撒在她身上。
她攥著布娃娃的手臂,不知為何心發緊,怔怔地望向鏡子,在上面能看到女人的身影。她看見女人開啟水閥,躺入了浴缸裡,像往日那樣,似乎打算洗浴,但奇怪的是沒有脫衣。
女人手裡拿著刀,朝自己的手上割了一下。她還記得,那是一把水果刀,以前家庭和睦時,女人會用它削水果,端上來喂給她吃。
水閥一直開著,水漫出了浴缸,全是紅色的,染紅了洗手間。血一路流著,蔓延到她的腳下……
後來,她接受了三年心理輔導。那些舊事,雖已不再是夢魘,但仍對她造成了影響,如在婚姻上,已決意獨身一世,至多借種養一個娃。
“蠢貓,醒醒?”隱隱約約間,似有人在叫她,帶著一絲急迫,一絲關切,像極了大豬蹄子的聲音。
霍清怡迷茫睜眼,一時間不知是真是幻,看上去呆呆的。她已很久沒做這個夢了,幼時的事,早已被埋入記憶深處。直到她看清屋內的擺設,目光落在床榻前的姜瀾身上,才驚醒回來,彼時小腦袋讓人輕輕一轉。
“蠢貓,睡個覺也能哭。”蕭湛堂皺眉道,語氣雖不佳,但眉眼裡蘊著一絲關心,“誰欺負你了?”
霍清怡懵了懵,心裡忽一暖,張口便道:“喵~”話出,她才知已過辰時四刻,自己又化作了貓。
——我若是說了,你會幫我出氣麼?
這句貓語,蕭湛堂自是聽不懂。他抹去她眼角的淚,勉強抱起胖嘟嘟、圓滾滾的她,微微低頭,在她耳畔輕輕道:“以後不準再哭。”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當然你我纏綿時,我準許你哭。”
他不喜歡她此刻的哭,那讓他心疼憐惜;但很喜歡看她抽噎著求饒,每回見她嬌喘著向他撒嬌求饒,軟軟無力承受的妖媚模樣,他便會忍不住更加用力,看她為他沉迷,為他情動,為他失控。
霍清怡瞪眼,朝他兇巴巴道:“喵!”待她融會貫通了《降龍十八術》,便讓這貨哭著求饒,大叫“女王陛下,跪求賜我一夜”,然後,她憋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