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娘對不起你,連你都沒保住,就連你提的條件也都是為這個家著想,是娘太軟弱,娘對不起你們。大妞,一想到以後若是你被休,或者成了寡『婦』,娘心裡就不好受。”蕙娘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為自家的事感到深深的無力。
牛二妞拍著小小的胸脯,安慰道:“娘,沒事,以後我養姐姐,我的孩子就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的孩子會給姐姐養老送終。”
大妞颳著二妞的鼻子笑了:“沒羞沒臊的二妞,連相公都沒有,還想要孩子。你以為孩子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二妞頭一歪:“不是等大的時候,去山裡撿來的嗎?”
二妞汗顏,她太小,不能知道的太多,只能用童言稚語矇混過關,逗得蕙娘開心。
大妞大笑:“好好,那我就等二妞更我養老了。”
牛桂花跟萬家商量,萬家也同意,若是萬家的小子長大後是個好的,自然要娶高門貴女,牛大妞擋了路,是要被休的。
若是萬家小子不好了,也不能白養了牛大妞,他們家自有自家的閨女給養老。
若是萬家小子還是一直病著,牛大妞就一直不能離開,直到成人禮後,再明媒正娶,這麼說來,怎麼說都是萬家划算。
為此,萬家又再聘禮上多加了二兩銀子。
童養媳,三媒六聘少了一半,聘禮的量也相對少一些。
說少也不少,平時的聘禮臺了十二臺,萬家送來了六臺,首飾頭面三套,布匹兩廂。
這些說好都是牛大妞的嫁妝,王氏再眼紅也只能乾瞪眼。
牛桂花作為媒人和大姑,也送來一臺的嫁妝。萬悅也送來一臺。這樣牛大妞的嫁妝就變成了八臺,比萬家多兩臺,也不丟人。
八月二十六,過完中秋團圓節,牛大妞在大家的憐憫和嫉妒的眼光下,帶著她虛虛的八臺嫁妝,去了萬家,從此山高水遠,在難見上一面了。
二妞一直送一直送,直到看不到花轎的影子,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疼她愛她的姐姐,就這麼被迫離開了,二妞很恨牛家的人,自己年幼又無奈,一身的本領偏偏沒有用武之地,只能等她慢慢長大。
三年後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曦,陽春佈德澤,萬物生光輝,萬物生光輝,萬物生光輝···”
牆的那邊,一個少年如鴨子般的聲音在『吟』誦詩歌,背到一半,就卡到那裡,怎麼都背不下去。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牆的這邊,一個清翠如黃鶯,童聲嘹亮,緊跟著背完了下句。
“嘻嘻,小叔,你老了吧,腦袋不好使了,這首詩歌你都背了三天了,還沒背會,看,我都會了。”
牛二妞在院子裡一邊搭著洗好的衣服,一邊和隔壁的牛林翔嬉笑。
暖暖的陽光照耀著二妞的臉龐,白裡透著粉,臉龐細小的絨『毛』微微擺動著,細細的,嫩嫩的,靈活的大眼眯成月牙,如珍珠般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著光,粉嘟嘟的嘴唇上揚,嘴裡一連串的歡笑。
牛林翔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從他兩年前從鎮上回來後,每每到了他背書的時間,牛二妞就會出現,有時還會借些書來看,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二妞聰明的很,只要他讀上兩三遍,二妞就會『吟』誦。
剛開始,二妞還讓他解讀一番,書讀的越多,到後來,反倒成了二妞為他解讀了。
牛林翔今年十七歲,讀書已經讀了十年了,十五歲的時候從鎮上的學院裡回來,考了幾次幕僚都沒考上,到現在卻還是沒有一點成就,馬上就要到了成親的年紀,高不成低不就,農活不會,讀書不成,王氏很焦灼,便不讓他再讀書,把他從鎮上叫回來,跟著大家一起種地。
可牛林翔嬌生慣養了十幾年,實在不是種地的料,愁的王氏沒有辦法,二妞也笑他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本來牛林翔覺得自己有學問很自豪,可偏偏出了個牛二妞,不僅過目不忘,還能出口成章,說話時都引經據典,只是跟著他讀了兩年書而已,生生把他十年的書都背會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二妞不是故意打擊他,也不可能告訴他真正原因,咱們是穿來的,這些小學的時候都背過,雖沒有那麼多,但理解起來,咱一個讀了二十年書的大學生,比不過他十年書的古代書生嗎?
二妞不但讀牛林翔的書,有時候還會借,她要在這個時代生存,首先要認識這個時代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