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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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儲”二字被陶國師咬得極輕,就像是無法捕捉的風,不注意聽幾乎聽不見。
待得陶府管家一路緊趕慢趕跑去嚴家傳話,嚴嵩獨立於書房視窗,輕輕嘆了口氣:“山雨欲來風滿樓,果是到了起風的時候。”
嚴世蕃卻是躍躍欲試:“正好,我回頭就去寫摺子。再叫些人附議。”
嚴嵩侍奉聖駕已有二十多載,深知皇帝性情,淡淡瞧了兒子一眼,提點了一句道:“再等幾日,先瞧瞧情況。”
嚴嵩說等幾日,也就安靜的等了幾日。
不過三日功夫,四月十三日,果是天降大雨,雷鳴滾滾。戌刻,雷火驟起,火勢從奉天殿至華蓋、謹身兩殿,三殿兩樓十五門俱災。這三大殿可不是普通宮殿,合在一起便是人們日常所稱的前朝,乃是皇帝日常工作的地方,這一燒,皇帝竟是連上朝的地方都沒了,只得很是難堪的下詔“暫設朝儀於端門”。
當初,成祖時三大殿也燒過,成祖曾於災後敕諭群臣“永樂十九年四月初八日奉天等三殿災,朕心惶懼,莫知所措”,視此為上天和祖宗的警戒。成祖善且如此,今上素來篤信此類之事,再想一想藍道行當初所說的“上天必有警示”,皇帝心中暗暗驚懼,竟是果真起了立太子之心。
嚴嵩等人皆是日夜陪伴聖駕,皇帝此心一起,立時便察覺了。
李清漪在家時倒是拿這事和裕王說了幾句笑話:“現今朝議倒是不打緊,不過是叫那些大臣委屈些罷了。可明年乃是三年一次的大朝之年,天下官員皆是入京朝覲,若是都聚在端門,史書上記上一筆,後人還不知如何笑話呢。陛下現下想來也正為此事發愁。”
自從那日貝貝死後,昏迷了一場,她對於許多零碎歷史記憶也印象更深刻了些。這場大災她是早有預料,可她卻半點阻止的想法都沒有,反倒是想著順勢就此設局迫景王就藩。
裕王知她做的手腳,卻也只是問一句:“嚴家真會上摺子請立景王?”
他們兩人正對坐在書房臨窗的榻上,面前擺了一盤檀木棋盤,一人執黑一人執白,一邊下棋一邊說話。
李清漪手裡捏了一顆白玉棋子,看著下頭的棋局,淡淡笑了一聲:“嚴黨素來狡猾,自然不會直接上摺子請立景王......”
“嚴黨素來狡猾,自然不會直接上摺子請立景王.......”徐階端坐在小書房裡,擱下手中捧著的青瓷茶盞,正一派淡定和自己得意門生張居正說話,“他們只會上書,以三大殿之災為引,請陛下早立太子。”
一身青色長袍的張居正站的筆挺,猶如蒼松翠竹,他面上神色極是疑惑,認真問道:“倘若如此,裕王居長,自當為太子。必是輪不到景王。”
“那又如何?景王所依不過是帝寵,猶如無根浮萍,本就無甚勝算。”徐階看著尚且年輕的學生,微微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白鬚,輕聲揭露真相,“嚴黨他們想的怕就是,先立裕王,再廢,最後再立景王。”
先立,再廢,最後才立。
如此荒唐而聳人聽聞之語,徐階卻是漫不經心的說出了口,好似茶湯一般的清淡,好似談論天氣一般簡單。
“今上多疑,倘裕王得立,若有些許差錯,不僅會被廢,更是永無翻身之日。”徐階輕輕掀了掀眼簾,目中精光一閃而過,口中言語清淡卻已然顯出朝中腥風血雨的內情來,“所以,嚴黨上摺子,我們也要上摺子。”
張居正似有幾分驚疑:“是諫言‘莫要輕言立儲’?”
“不,”徐階輕輕笑了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幾分風輕雲淡的笑意,言語之間卻如刀鋒一般銳利,直刺人心,“是請立景王為儲。”
此言一出,張居正若有所悟,不由得微微頷首。他已然明白徐階話中之意,刀鋒所指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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