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調不疾不徐,似玉珠滾地,柔潤悅耳,倒是叫人平添幾分好感。
盧靖妃聞言不由一笑,一手支顎,一手端杯,抬目望著江念柔:“你家裡倒是知禮。”又問,“可讀了什麼書?”
江念柔彎了彎唇角,明眸皓齒,顧盼生輝。只聽她細聲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女不過是略識得幾個字,在家唸了女四書。”
若是不識字,盧靖妃也是看不上眼的,若是讀書太多,她又怕對方心思太雜太重。這會兒,聽了這話,盧靖妃自是對江念柔越發滿意起來。
沈貴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盧靖妃的心思,微一沉吟便有了底,側首吩咐了幾句便叫人把江念柔帶下去了。
有江念柔這般出眾的對比著,下頭的幾個就越發不起眼起來,問了幾句便叫下去了。只是,等到李清漪踏步入殿,眾人都神為之清。
只見些許微光自殿旁雕著梅花和仙鶴的窗欞折入殿中,滿殿浮塵如花開,燦然生光。李清漪緩步而來,裙裾不動,神態自若,白玉一般的頰邊映著光,尤其顯得眉目如畫,滿殿生輝。
沈貴妃眼尖,見她面上猶帶脂粉,面色蒼白,雙頰卻是暈紅,幾句話的功夫便略帶了喘氣聲,好似病弱西施一般,不由開口問了一句:“看你面色不好,可是病了?”
李清漪忙低了頭,作出惶恐模樣,顫顫的應道:“勞娘娘關心,夜裡風涼,是有些著涼了。”
沈貴妃“唔”了一聲,微微蹙眉,正要把人叫下去——杜康妃已是個病人,若再給裕王選個病王妃總是不好。只是,未等她開口,忽然聽得邊上的盧靖妃開口問道,
“你家中是做什麼營生的?”
李清漪似是被嚇住了,手腳有些僵硬,過了一會兒方才低聲道:“家父錦衣衛百戶。”
盧靖妃抬了眉梢,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人,倒也沒多語。等沈貴妃叫人下去了,盧靖妃這才徐徐開口:“這姑娘倒是不錯,”她抿唇一笑,“長得秀氣,性子溫和,家境也不錯。”
沈貴妃不應聲,只等著她下文。
盧靖妃手腕上的玉鐲子輕輕一轉,彷彿是碧波盪漾,盈盈一抹碧色,她接著道:“依我之見,康妃必是要喜歡的。”
盧靖妃想給裕王選這麼一個王妃,當然不是什麼好心。沈貴妃也知道她的小心思:這麼一個美貌的草包,自然是撐不起王妃的位置。偏偏李清漪其餘方面全都不錯且又美貌出眾,粗粗一看也還看得過去,到顯得盧靖妃一派好心。
沈貴妃並不想和她鬧翻,敷衍了一句:“再看看吧。”
盧靖妃卻不高興了,撇撇紅潤的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故作委屈的道:“我就知道,娘娘是嫌棄我見識短,瞧不上我的話。”
寧安公主目中一冷,正要開口,忽而聽到沈貴妃點了點頭,沉聲道:“罷了,那李家姑娘不錯,定給裕王也好。”
盧靖妃頓時收了愁色,仰起頭,那天真的模樣好似全然為裕王和康妃歡喜道:“還是娘娘疼我!”略一頓,又試探道,“那江家姑娘......”
“都依你便是了。”沈貴妃掃她一眼,語調依舊溫和,可眼中已是帶了些許寒色。
盧靖妃得償所願,這會兒卻是高興太過,竟也沒注意到沈貴妃眼中的冷色,連聲道:“我替四郎謝娘娘恩典。”
因一下子就定了兩位王妃,餘下的不過是走個過場,很快就都叫下去了。臨出殿的時候,寧安公主扶著沈貴妃的手,咬牙抱怨了一句:“她也太囂張了!”
沈貴妃上了步輦,微微闔眼,因左右皆是自己的人,倒也不怕傳出什麼話來,過了一會兒她便冷笑應道:“這一次,先由著她吧。她到底是景王生母,這選妃之事本就棘手,她若不高興轉頭和你父皇告狀,反倒要叫你父皇疑心我。倒不如先隨了她的心思,日後若有什麼也只叫她一個擔著就是。”
皇帝素來疑心重,對待兒子上面尤其是容易多思多想。她若是管得多了,說不得還要叫皇帝疑心自己想要結交皇子——皇帝尚在,宮妃就想要結交毫無血緣關係的皇子,這是懷的什麼心?反倒不如做出一副毫無私心,全心全意靠皇帝的樣子。
只不過,盧靖妃素來只有小聰明沒有眼色,看中的那個江家姑娘也不是什麼好角色,日後可有的熱鬧了。
江念柔野心勃勃,想要多方交好以謀以後可她到底年紀尚小,處事尚有些青澀稚嫩之處,自是瞞不過久經世事的沈貴妃的一雙老眼。但沈貴妃卻不想提醒盧靖妃——反正人是她自己挑的,自然要她自己生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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