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荒原,夜晚。
又是一年十一月的最後一天,換月日,天空中,紅色和藍色雙月懸空,一個熱情似火,一個高冷如冰,照耀著天地還是那麼的透亮如白晝。月光下的孤寂荒原,仍舊散發著亙古而來的荒蕪,蒼涼,一根根獠牙石頭突刺向天,彷彿在向命運挑戰一般的不屈。
孤寂荒原或許算不得是什麼危險重重的絕地,但卻也同樣是絕難改變,無數年前,它是如此,無數年後,它仍舊如此,彷彿最是固執的老人,堅持著自己的習慣,直到生命的永恆。
當月華光芒最勝的時候,荒原的某一處,肉眼無法看見的裂開了一道口子,豎著的,彷彿透明的空間中被劃開了一道漆黑的裂痕,從中,一個人跨步間就走了出來。
當雙腳踏在地面的時候,沐恩感受到了大地的堅實,他的雙眼還帶著些許茫然,如同剛剛睡醒的人還沒有清醒過來,直到無意識的扭頭望了望四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後,雙眸中才漸漸顯出清明。
他先是仰頭,看著那久違的月色,又走到一刻獠牙巨石前伸手輕輕撫摸,那砂礫的粗糙感彷彿再告訴他這是真實,直至最後,他微微閉目深吸了口氣,記憶中荒原的氣息再次和現在感受到的漸漸重合後,他才仰頭長嘯。
“啊!啊!啊!”
浩蕩的音波如同雷霆咆哮一般橫掃荒原,漫天的塵土隨著氣浪翻滾,呈環形向四周排開,居然生生的形成了一道沙浪飛舞,良久,一口氣力竭,沐恩才停了下來,雙眸閃動著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激動,也還有和更多的深思。
直至最後,他才低低的道:“我,沐恩,終究還是回來了!”
扭頭,對著一個位置,沐恩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土地的隔閡看到某個物品,而後,他輕輕跺腳,一股潛藏的力量傳遞了出去,直接在那一處爆開,翻滾著的塵土中,一柄沾染了紅褐色塵土的方塊狀物體印入了他的視野中。
輕挪步伐,沐恩來到近前,彎腰,將它拾起來,細細的拂去泥土,露出那已經鏽蝕斑斑的鐵錘表面,他嘴角不由的牽了牽,勉強扯出一個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容。
他想起了西米裡安,想起了那個亦師亦友的男人,他的風度,他的淡然,他在技能上的教授,他那掩埋在嬉笑之下的悲哀,幾乎都在沐恩的眼前閃過,雖然不清楚永恆封印的具體操作流程,但沐恩其實心裡清楚,當他跨位面得以逃脫的時候,就是詛咒解除的時候,也是西米裡安徹底灰飛煙滅的一刻。
四周已經不存在了戰鬥的痕跡,唯有這鏽蝕的鐵錘見證著時間的流逝,也見證著沐恩和那個男人之間,提不起殺意,卻又不得不分出生死的搏殺。
俯身,沐恩再次將鐵錘埋入了土裡,又填平蓋好。既然它是見證者,就讓它永久的埋在這裡吧!
再次直起身子的時候,沐恩已經收拾好了心情,不由的帶著自嘲神色的啞然一笑,說實話,他年紀其實不大,尤其是現在已經突破超凡,活個數百年都是正常。
可心態卻著實‘老’了太多,就如同真正的老人一般,有些時候總喜歡睹物思人。
歪了歪腦袋,沐恩也不在耽擱,此時此刻,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只見他反掌間,就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顆嬰兒巴掌大小的圓形物體。
這圓球呈土黃色,上面有精緻的細紋浮雕,無法形容浮雕的具體形狀,但那一圈圈,一道道,溝壑縱橫,就恍若迷宮一般的細紋,你越是仔細看就越是能感覺其中的無窮奧妙,卻也同樣的一頭霧水,一無所得。
這就是白夜仙柳交給沐恩的種子,據說上面的天生紋路涵蓋著穿梭虛空的奧秘,當然,能夠領悟的人,咳咳,自然是沒有!
在最初時,陶展的介紹中,沐恩就知道白夜仙柳原名叫兩界穿行樹,有著溝通其他天闕,作為通道的作用,算得上是一種天然的短距離傳送法陣。可當他成為夜迷離天之主時,才明白,這還真的太小看了白夜仙柳。
事實上,白夜仙柳的虛無根須在特定的情況下,是可以跨度無垠距離,直接生長到其他位面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