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很高,當真正站在紅牆上的時候,沐恩發現紅牆真的很高。此刻,他無法去丈量或者去估算這到底有多高,但是,僅僅看那光滑的巖壁,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摔了下去,絕對是爛肉一堆。
在紅牆之下,克雷斯人列出了數個方陣,整齊的長矛斜指天空,如林而立,森森的鋒刃散著金屬特有的寒光,一陣陣的殺氣沖天而起。在陣型的後方則是十數個高大的攻城武器,巨型弩車,投石機,破城錐都已經準備停當。
甚至,在每一個攻城武器旁都有一個遠比其他人雄壯的人影,以沐恩現在的視野,他可以看清楚他們的武器,那是一把把粗糙流星錘——黑色的鎖鏈上一塊巨大的岩石。
那是,攻城者!
沐恩永遠無法忘記這種職業的可怕,彷彿人形的怪獸一般。
今早清晨,沐恩是被莫裡卡給叫醒的,一頓豐盛的早飯後,他被套上了一個精緻的豹紋皮甲,拿著他的灰鷹就被帶到了紅牆邊上。威廉已經在這裡等待著了,而後,沐恩就安排到了紅牆的第一線。
此時,他的四周大都是些冒險者,傭兵之類的,大戰一起,城內的這些力量肯定會被收編,戰鬥持續到現在,留下來的都是極其強悍的存在,他們中不乏職業者,但是,在此時,他們仍舊被安排在第一線,做炮灰一樣使用。
數萬人的戰場上,即使是一階職業者又算的了什麼,哪怕是超凡都有過被人命堆死的記錄,作為散碎的力量,統治者們肯定會留下自己的嫡系,而把他們放到消耗的第一線。
這也就是努克取得貴族身份的原因,哪怕是在其他王國,有了個勳爵的身份,都會好辦事很多,因為,你背靠的王國就是你的支援,也是別人需要顧及的。
此情此景,沐恩已經明白了來時莫裡卡陰沉的笑容和威廉猶豫神色的原因。他有種罵孃的沖動,可能做的只是握緊了灰鷹,努力的大口呼吸,以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可此刻,他能感覺到自己兩腿都在打顫。
咚!
咚咚!
咚咚咚!
十數面巨大的戰鼓被敲響,轟鳴的聲音響徹天地,三通鼓後,克雷斯人的方陣爆發出整齊化一的怒吼聲。
‘殺!殺!殺!’
每一次怒吼都伴隨著一次踏步前進,或許沒有什麼技能,也沒有形成什麼可怕的後果,但是,每一個克雷斯戰士的殺氣,決心和信念都透過怒吼聲傳了出去,彷彿在告訴他們的敵人,我必然會殺上紅牆,屠戮埃爾蘭斯,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善攻者,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這是沐恩腦袋裡面閃過的,他也知道這是攻心,想讓紅牆上的守軍自亂陣腳,可是,知道並不代表沒有效果,事實上,沐恩現在腦袋不自覺的就冒出了逃跑的念頭,冷兵器時代的戰爭,近距離的搏殺,遠比現代的熱武器要可怕的多。
紅牆之上開始出現騷動,尤其是新招來的傭兵和普通人組成的民兵隊伍,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他們最是害怕,就在此時,一陣如同‘嗡嗡’的蜂鳴聲傳來,只見一根一人高,大腿般粗細的弩箭自牆頭射了出去。
就彷彿是一道白光,拖著長長的空氣被劈開形成的白痕,眨眼睛就跨過了千米的距離,紮入了克雷斯人最前面的一個方陣,雖然有巨大的塔盾阻擋。但是,人群仍舊是被很簡單的洞穿,一個,兩個,三個,整個三個克雷斯戰士被洞穿,插在了地上,而他們的慘嚎聲,則終止了克雷斯方陣所聚斂出來的沖天氣勢。
沐恩豁然扭頭望去,紅牆的城垛上,一架攻城弩的旁邊,一個高大的人影挺立,碩大的斬首劍和瓦亮的光頭,讓他知道,那必然是狂怒野蠻人戰士努克·金蒂姆,埃爾蘭特野蠻人軍團強大的領袖。
彷彿是一種驚醒,紅牆之上的戰士們都在盯著那個身影,爆發除了興奮的吼聲,他們認識那個身影,自克雷斯人攻城開始,他們就見到這個身影挺立在城牆上,彷彿一個標誌,一個訴說,只要是他不倒,紅牆必然不破。
然而,在七天前,那偉岸的身軀倒下來,雖然,他血拼了一個二階強者,可是,他倒下來。即使,埃爾蘭特快速的派了一位二階強者頂替了那個位置,但是,紅牆之上的氣勢不自覺的慢慢滑入了低谷。
他們開始猶豫了,開始害怕,開始擔心自己還能堅守多久。
而在七天後,那偉岸的身軀在此出現了,並且,他以一隻弩箭說明瞭自己的強大。
如同澆了汽油的柴堆,在加了一把明火,所有的戰士們都在鼓譟著,咆哮著,又或者拿著武器敲打著牆垛、鎧甲或者盾牌,他們的神情變得狂熱,嗜血,他們看著牆下的克雷斯人目光開始變得如同看待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