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容莊後,程安玖和容徹各自回淨房洗漱幹淨換了身衣裳出來,趙媽媽和劉媽便已經將晚膳擺了上來。
文哥兒武哥兒乖乖的坐在邊上等著娘和‘爹’,趙媽媽給他們盛好了湯,兄弟倆怕燙嘴,不著急吃,正討論著今日倪老先生講的課業,直到容徹夫婦進來了,才收起了話茬子。
至於為什麼說是等著娘和‘爹’呢?這個爹自然指的是容徹了,文哥兒武哥兒在這次短途旅行中可是被容徹這個姨夫給徹底收買了,不僅恢複了從前的友好關系,更讓倆小包子摒棄了容叔叔或者姨父這樣的稱呼,直接喊上爹了。
趙媽媽那時候還說喊爹不合適,他們小兄弟倆的親爹周允承可還在呢,可小家夥們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懵懂的模樣問趙媽媽:“我們喊娘叫做‘娘’,那喊容叔叔不該喊‘爹’麼?爹和娘是一對的不是麼?”
趙媽媽那會兒無語了,她其實想說周允承還是你們倆親爹呢,怎麼不見你們喊他爹?可轉念一想,倆孩子不肯改口喊程安玖‘姨母’,若是喊著周允承‘爹’,又喊玖娘‘娘’的話,不知情的外人只怕是要誤會了,要解釋起來也忒麻煩了些。如今他們改口喚容徹‘爹’,一個是能讓容徹心裡舒坦些,一個是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誤會,這也沒什麼壞處。至於倆孩子的親爹周允承麼,程安玖也告訴小兄弟倆了,以後見了面,就稱呼他為‘父親’吧,世家門閥的孩子稱呼父母都是這麼喊的,文哥兒武哥兒錯開叫,這樣也容易區分。
這會兒文哥兒武哥兒笑嘻嘻的喚了爹孃,容徹伸手摸了摸倆孩子的小腦袋,溫和的問道:“今天倪老先生教你們倆什麼了?”
文哥兒剛要開口回答,不想卻被武哥兒搶了先:“爹,老師說食不言寢不語。”
容徹一噎,旋即笑著應了聲好,招呼大家夥動筷子用膳。
吃過了晚膳,程安玖抽出時間檢查了倆兒子的課業,鼓勵式教育讓文哥兒武哥兒越發有學習求知的積極性,原本倆孩子打算檢查完作業後就到園子裡耍一會兒的,被娘誇了幾句,居然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提出要多練兩篇字。
程安玖秉著勞逸結合的學習方針,讓文哥兒武哥兒各自多練一篇,再有時間的話,可以下一下益智棋,活絡活絡腦路。
從小書房退了出來,程安玖就拐去了大書房。
大書房是容徹平時看書練字處理公務的地方,小書房則是容徹特意命人闢出來給文哥兒武哥兒用的,書架子上的藏書和擺設,也是貼合文哥兒武哥兒這年齡階段而設計。
大書房裡,容徹正小心翼翼的修複著畫軸破損的邊角。
程安玖沒有開口打擾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邊上,凝神觀察著這幅畫風譎豔的美人臥睡圖。
畫中的美人眼眸微眯,似閉未閉,彷彿淺寐著。美人身穿著黑白相間的花色襦裙,眉眼精緻,粉頰桃腮,好似精美的瓷器,優雅的斜躺在綠意盎然的青草地上,而順著她的裙擺往下看,美人光潔如玉的雙足卻是懸在湖堤邊,腳掌有一半沒入湖水中。
盡管畫作的構圖豐滿,色調豔麗,可美人的著裝卻與背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反射出一種悽美絕然的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程安玖的錯覺,她在看到這副畫的第一眼時,想到的居然是死亡。黑白花色相間的襦裙本就是禁忌之色,有多少花季雨季的閨閣少女會穿這樣的衣裳?在程安玖的眼中,她彷彿看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閨閣女子,以優雅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這種認知和第一眼的印象實在是太恐怖了,程安玖為自己跳躍式的思維打了一個寒顫。
“玖娘來了,給倆孩子檢查好作業了?”容徹轉身回頭,帶著溫柔的淺笑拉住程安玖的胳膊,順勢將她抱在了懷裡。
程安玖嗯了聲,目光依然落在畫作上,低聲問道:“亦琛,你不覺得這幅畫畫風實在太詭異了嗎?”
“是有些不同尋常!”容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