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全黑,燈火輝煌的鎮北王府內院,氣氛卻是前所未有的壓抑。
此時王妃院裡的堂屋內,瓷器碎片撒落一地,一片狼藉。屋內跪著幾個丫鬟,個個戰戰兢兢額頭貼地,大氣也不敢喘。
王妃越氏胸口上下起伏著,心腹管事馮媽媽硬著頭皮上前勸她息怒,越氏卻是冷著臉擺了擺手,推開窗戶,望著窗外清冷的夜色大口大口的吸氣。
叔父越衛庭因孌童案下獄,丈夫在金陵,居然連伸手拉扯一把替叔父求情的功夫都不肯做,就這麼冷眼旁觀著。越氏恨得牙根發癢,可她身在烏月城,又是內宅婦人,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上。
還有,那賤種居然有兒子了,還打算將那對野種接回來認祖歸宗!他怎麼有臉呢?在外茍合生的野種,也配進他們王府的大門?
越氏再想到適才丈夫在信中說的那些嚴厲且無情的話,委屈的眼淚忍不住撲簌而落。
那個賤種自己造的孽,憑什麼怪到憲哥兒頭上去?居然說要清算憲哥兒做的那些事……
越氏攥緊了拳頭,這會兒心裡又責怪起自己太過於信任兒子,以為憲哥兒長進了,有些事情要放手讓他自己歷練才能成長起來,卻不想那孩子,做事還是不牢靠,沒她跟在後面擦屁股抹痕跡,居然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還讓丈夫放下這樣的狠話!
越氏越想越堵心,冷風沒能讓她焦急灼燙的內心降溫,反而讓她滋生出無邊的恨意來。
“去,讓她們都退下,把越宗給我叫來!”
馮媽媽眼眸轉了轉,越宗是王妃陪嫁的護衛,平素並不輕易進內院,二爺出生後,王妃便將越宗送到了二爺身邊做貼身護衛,可二爺長大後,也有了自個兒的小心思,不大重用越宗,越宗漸漸的,就成了一個閑人。
王妃此時要見越宗,只怕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要吩咐他去做呢,畢竟自己本家的人用著,更放心不是?
馮媽媽心下明瞭,垂眸應了一聲,揮手對地上跪著的丫鬟道:“將瓷片都收拾幹淨後退下!”自個兒出了院子,找越宗去了。
到烏月城後,周允承並沒有著急將文哥兒武哥兒帶回王府。他現在已經知道周允憲和王妃越氏的險惡用心了,怎敢貿貿然將孩子帶回去送羊入虎口?文哥兒武哥兒尚小,萬一防護不周出了什麼差錯,他原諒不了自己。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鎮北王尚未鬆口答應他追封程安素為世子夫人,給文哥兒和武哥兒正名,別說程安玖那邊不同意,就是周允承自己也不願意就這麼委屈了倆兒子。
他要等,等到鎮北王親口提出來,讓文哥兒武哥兒光明正大地認祖歸宗。
烏月城內周允承自己就有別莊,早在抵達之前,他便讓七喜騎快馬提前回來收拾規整,這會兒馬車直接抵達別莊門前,七喜一臉笑意,領著管事僕婦迎了出來。
文哥兒武哥兒兄弟倆精力很好,蹦跳著下了馬車,站在別莊門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四下打量著。
“哇,這屋子可真大!”武哥兒發出一聲驚嘆,雙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圈。
文哥兒淡定地搖搖頭,嘀咕道:“再大也沒皇宮大,大驚小怪!”
“皇宮那是陛下住的,當然要大才夠氣派!”武哥兒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揚起白白淨淨的小臉蛋,“可這院子比我們家的院子大多了,不知道裡面什麼樣子……”
程安玖和容徹從後面的馬車下來,看倆兒子嘰嘰喳喳的討論得正歡,相視一笑,插話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