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達倒是沒有瞞著容徹和程安玖,他想人家盡心盡力的幫他出主意查案件,他再瞞著掖著不是不厚道麼?直言自己是有了初步的懷疑,只是目前並沒有把握,還得再進一步摸查方能確定。
程安玖也沒追問究竟是哪些人,畢竟她在金陵的人際圈子就是兩眼一黑盡摸瞎,誰也不認識,問了也是白問。既然曹有達有了摸查的方向了,她也沒有再跟著摻和,畢竟,自己也不是京兆尹衙門司職的捕快,沒那個立場和身份去幹涉太多。
兩廂寒暄之後,程安玖便跟著容徹一道回自個兒的起居宅院去了。
文哥兒武哥兒還有趙媽媽很快就要來金陵,程安玖這兩天收了心思,盡忙著張羅倆兒子起居的一應用品,收洗床榻被褥,將院子裡裡外外的都搞了一遍衛生。
而容徹麼,也花了好一番心思,在二門院子裡闢了一處供文哥兒武哥兒玩耍的場地出來,紮了鞦韆架、小吊橋,豎了幾個矮木樁、幾個射靶,還讓宣武得空去西市上轉一圈,收羅一些小男孩喜歡耍弄的小玩意兒回來。
程安玖默默看著容徹做的這一切,心裡有些感動,又有些得意。不得不說,容徹這個未來後爹,當得就是比周允承那親爹強,瞧這份細膩周到,這份耐心包容,就是她這個當孃的,都不定能顧及的到。再看周允承那廝幹的都是什麼事兒?就知道拿孩子當籌碼,也不見他玩真章的為孩子們做什麼可心之舉……
周允承要是知道自己被程安玖拿出來做對比,肯定得委屈得不行。也不是他不願意為孩子做點兒什麼可心事兒啊,實在是時間點都湊不上,好不容易他磨著陛下同意給他安排了個按察使一職,藉著公職謀私事兒趕去遼東府了,連臉都沒能見上兩面吧,程安玖就被容徹帶上了京,招呼都不帶打一聲的。他繼續呆遼東府是能多瞧著倆兒子幾眼啊,可備不住媳婦兒都跟人跑了,他要不趕回來,真的就以後都沒他什麼事兒了。再後來,他一回京,就遭到了自個兒老子的家法加軟禁,二門都沒能摸出來過,上哪兒玩什麼真章呢?
周允承的委屈程安玖真是管不著,也懶得分心理會他。在數著日子翹首等著兒子抵達的時候,身處金陵的程佑和常林,也不知打哪兒打聽到了他們的住處,上門拜訪來了。
兩個人已經參加完春闈,之所以還在金陵流連未返,是為了等待放榜。
程安玖跟二人幾乎沒什麼交集,要說真有什麼關系吧,那就是程佑乃是原主的堂兄,而常林,則是原主的未來便宜妹夫。四個人見了面之後客套寒暄兩句之後,也沒找到什麼話題,聊上兩句就斷片,氣氛實在有些尷尬。
常林搓著手,偷偷瞅了容徹和程安玖兩眼,想要問他們倆定了日子沒,可轉念又覺得枉費自己是讀書人,這話問得實在是唐突,嘴巴張張合合的,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程佑倒是沒有常林那麼侷促,畢竟他趕考之前就一直在鶴山書院求學,也算是在外歷練過,沒有初出家鄉眼界狹窄的小家子氣,見半晌也沒人說話了,就主動問起了程安玖此番上京的目的。
“玖娘,我們也是前兩天收到了叔父的信才知道你來金陵的,昨兒我又碰巧在東市上遇到了白虎兄弟,這才知道你們住在九曲衚衕這邊。你們來金陵,可是辦差來了?“
“算是吧!”程安玖笑答。皇帝召見她的事兒,她不想說得人盡皆知,再者,說是召見她呢,她都來六七天了,連宮門的邊兒都沒摸著呢,也不知道皇帝這是給她施加心理壓力下馬威呢還是政事實在太忙,把她這小人物都忘到腦後了。
而此時被程安玖這個小女子腹誹著皇帝仁宗,打了一個噴嚏後揉了揉鼻子,斂容對正跪在案幾前方的曹有達道:“既然曹愛卿你有了懷疑的方向,那就仔細查證清楚了,只要事件屬實,朕絕不姑息。”
有了皇帝的支援,曹有達覺得自己的腰板硬實了不少。就算這塊鐵板再硬,能硬得陛下?
“是,臣定當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曹有達恭敬回道。
仁宗點點頭,想到這案子性質實在是惡劣,捅出去,定要丟了朝廷臉面,低聲囑咐一句:“莫聲張,查清楚後,先回了朕再作定奪!”
曹有達知道皇帝的顧忌,緊忙表態:“臣謹遵陛下吩咐!”
曹有達回了京兆尹衙門後,就招了總捕頭和這些天來負責暗查此案的幾個精幹捕快進書房,場面話沒多說,大略將皇帝的意思傳達一遍後,就開始著手調配安排任務。
根據平安催眠後吐露出來的資訊以及喬洪發現平安的路線進行偵查後,已經鎖定了那個被用來孌童尋樂的秘密莊子。莊子掛名的人叫蔡舫,單看這個人名,一般人都不會往那幾個人身上想,但曹有達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懷疑物件,自然得圍著蔡舫這人的關系網,深入再深入的取證調查,結果還真拐著幾道彎的,查到了越衛庭那兒去了。
越衛庭說起來,也是朝中老臣了,先帝在位時候入朝的,年頭剛剛調任到戶部,現任戶部尚書。越衛庭的背景也挺硬,越氏一族在南境地位僅次於穆王府,屬於二把手,越衛庭還有個手握一方重兵的侄女婿,親的,這人可不是別人,正是此番上京敘職未歸北境的鎮北王。
越衛庭手心裡有一塊朱紅色胎記,身形各方面,也都符合平安的描述。至於那個頭戴黑玉桃花紋樣簪子,喜歡穿鮮亮衣裳的‘老六’順著越衛庭的交際圈去查,也不難查到,金陵就這麼點地兒,上流圈子也就這麼一個圈兒,且還是如此有特色的人物,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順藤摸瓜的,幾個平素裡跟他們來往密切的,談笑風生戲耍人生的老夥伴們,也都一一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