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徹第二日一早便出發了,他聽了程安玖的話,多帶了幾個護衛上路,卻將秦雀留下來照應他們母子。
這天,秦雀早早就上門來,笑著對程安玖說公子給文哥兒武哥兒請的啟蒙先生到莊上了,他來帶兄弟倆過去拜見。
趙媽媽在邊上一聽秦雀要帶文哥兒武哥兒去拜師,立馬緊張了起來。
俗話說尊師重道,古人尤為重視禮節,特別是拜師禮,更是馬虎不得。
趙媽媽張羅著給兄弟倆淨面洗漱,又鬆了頭發,重新將發髻梳理齊整,找了兩套九成新的夾襖給他們換上後,左右端詳,並未發現不妥之處了,這才將老早就縫制好的書袋給他們背上,拉著他們倆出了屋,交到秦雀手中。
“一會兒見了老師,要跪下奉茶,認真聽老師聆訓,不得頑皮搗蛋,給你容叔叔臉面抹黑,知道麼?”趙媽媽板著臉作嚴肅狀對兄弟倆說道。
文哥兒武哥兒乖巧的點點頭,齊聲應道:“知道了。”
程安玖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她並未擔心文哥兒武哥兒會惹惱先生,畢竟她的兒子她清楚。至於啟蒙先生,她相信容徹的眼光,能夠被他看中相聘的人,學問人品自是不差的。
想起前世在現代看到開學季時,家長們重視緊張的模樣,程安玖覺得自己也該學學樣子,親自帶文哥兒武哥兒過去拜師,方顯誠意。
看了下時辰尚早,去一趟容莊再上衙,也應該趕得及。
“走吧,娘跟你們一塊兒過去。”程安玖笑道。
文哥兒武哥兒原本還有些緊張,畢竟那老師是個完全陌生的外人,也不知道兇不兇,但有娘在身邊陪著就不一樣了,心一下就平靜了下來,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兄弟倆交換了下眼神,臉上俱是喜色,齊刷刷撇了秦雀叔叔的手,湊到程安玖身側去了。
秦雀失笑,伸手點了點他們,無奈道:“你們這倆小家夥……”
在去容莊的路上,程安玖向秦雀打聽了啟蒙先生的個人資料,瞭解了他的籍貫年齡,生活習慣和喜好。
知道這些並不是為了便於拍馬逢迎,而是為了更好的瞭解分析啟蒙先生的性格特點,畢竟這是孩子們的第一個啟蒙老師,而他將在孩子們的人生道路上起到關鍵的引導作用,幫助他們認識新的事物,樹立端正向上的三觀。往深遠上講,這人將是有可能影響她倆孩子一生的關鍵性人物,慎重些多考察總是好的。
秦雀說起這位先生,臉上滿滿的都是欽佩之意。他不知道容徹早已經向程安玖剖白了身份,所以並不敢直白表露那位啟蒙先生的來頭,只說這位倪先生學問極好,滿腹經綸,是個受人敬重的大儒。倪先生門下弟子不多,卻個個出類拔萃,如今在朝為官的,其中之一便有金陵皇城的父母官,京兆尹曹有達。
這曹有達雖然升任京兆尹時間並不長,可卻是一個在其位謀其事,為百姓辦實事謀福祉,素有青天之名的好官。
程安玖聽得心頭突突直跳,剛剛秦雀雖說了啟蒙先生的出生年,可對於這些年份的轉換,她是一竅不通的,這會兒聽說倪先生已有一個弟子擔任京兆尹,可見這位倪先生,不,應該說這位倪老先生年歲幾何了。
這老先生居然答應了容徹出山來幫她教導文哥兒武哥兒……天啊,容徹得承人家多少人情?
程安玖心頭一面感動於容徹的付出,一面又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
她的文哥兒武哥兒若是正式拜了師,那可就是京兆尹大人曹有達的同門小師弟了,這起點之高,說出去真是讓人嫉妒得發指啊!
哎呦,原諒她這當孃的人,心已經虛榮得有些飄然了。
然而,程安玖也僅僅是興奮了一會兒就端正了態度,只對倆兒子說他們的老師非常厲害,讓他們要虛心求學,並未再吐露其他。
到了容莊見了倪老先生的面兒後,程安玖才真正領略到,什麼叫鴻儒風範。
倪老先生已經年過六旬,眉毛須髯皆是白色,面相雖然清瘦,但精神卻矍鑠飽滿,看著甚是康健硬朗,這在年過七十古來稀的年代,是非常難得的。但見他一頭霜白的頭發整齊的挽成一個高髻,用一支素淨的梨木簪子固定著,一襲白色的寬袍廣袖,身形如松昂然挺立在亭閣之中,竟是說不出意味的高潔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