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淳‘眉來眼去’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太後孃家的侄女聶清瑩,也是以淳閨蜜黨中的其中一員。
聶清瑩並非嫡出,只是太後親弟聶泓與妾室所生的一名庶女。因那妾室難産,生下聶清瑩後就撒手人寰,聶泓正室高氏就將這孩子抱養過去,記在了自己的名下。
高氏自己連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倒是將聶清瑩視若掌珠,事事親力親為教導她,隱約有將她培養成日後氏族宗婦擔當的意思,比親生的兒子還要上心。
而聶清瑩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姑娘,從小就不必高氏多操心半分,女戒女訓更是倒背如流,是個落落大方規言矩步的大家閨秀。然而從前年在簪花宴上認識了玉婧郡主以淳後,隱隱有絲被帶歪的趨勢,至少,高氏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這個女兒,原本沉靜似水淡雅如蘭的氣質,如今多了幾分不安浮躁和蠢蠢欲動。
高氏斜眼睨了聶清瑩一眼,聶清瑩察覺到母親的視線,斂眸微微垂下腦袋。
以淳看出來聶清瑩還是有些怯,不敢自己提出要求,便為聶清瑩出頭,笑著對高氏道:“聶夫人,以淳代瑩姐兒向您也告個假可好?我們不去別的地方,就在慧姐兒的閣樓內守歲談心,您大可以放心!”
高氏保持著端莊的淺笑,當即就點頭答應了。
她尋思著,太後方才已經金口玉言應了玉婧郡主所求,自己這時候不鬆口,豈不是變相跟太後叫板?
她不敢,也不想自討沒趣,不答應也得答應,盡管她覺得大過年的放縱兒女在外與他人守歲,有失體統。
德陽大長公主哪能沒瞧出來高氏眸底一閃而過的憂慮,只能無奈的嘆了一聲,揚聲道:“已經跟慧姐兒約好了的,母親也不再反對,但出去少不得要多帶些人,不然母親可不放心。”
以淳頭點如搗蒜,緊忙應下來,心想反正要去慧姐兒那會合,等將跟著的那些下人打發到一處地方,給他們弄些酒菜吃喝,她們再從後門偷偷溜出去也便是了。
這話題簡單揭過,而後又閑話些家常,便有內監進殿傳報,說是陛下和鎮北王父子來了。
在場的德陽大長公主和高氏等人忙不疊起身整理妝容,準備迎駕,只有太後依然端坐在玉座上,半晌才反應過來,內監剛剛說的是,王爺和世子覲見?!
周允承,那個久召不歸,枉顧陛下聖命的世子,回來了?
不等她細思,一抹明黃已經出現在殿門口,稍一停頓後,便龍行虎步的走入大殿。
一眾女眷低頭參拜,皇帝稍顯稚嫩的俊朗容顏上漾出笑意,揚手讓眾人平身,徑直走至殿前玉階下,微弓身子給太後請了安,隨後道:“母後,您瞧誰來了!”
太後的目光早已經落在了皇帝身後,緊跟在鎮北王身邊的青年男子身上。
她的鳳眸在流轉間波光閃動,透著絲絲探究的,複雜的思緒。
這就是戰場上人稱閻羅,讓韃子們聞風喪膽的長勝將軍周允承麼?
記得那會兒他跟隨六皇叔離京的時候,才那麼一點兒,如今竟也長成這般彪悍偉岸的大丈夫了?
是呵,歲月匆匆何曾饒人?
她自己不也遭遇了人生的幾番變遷麼?如今物事人非,早不是當年的模樣。
鎮北王此時已經領著周允承一起跪倒在玉石階下,一臉痛心疾首地請求太後和陛下降罪懲處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