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質疑和挑釁,怒意湧上心頭,又狠狠拍了下驚堂木,罵道:“放肆,公堂之上問話爾敢不答,休怪本官先治你個藐視公堂之罪,先行仗責二十!”
周縣令說罷,就要拿起案桌上擺放的令箭。
程安玖剛要開口說話,不想,堂下跪著的趙東祥卻先一步開口了。
“大人,你說人是我殺的,有什麼證據麼?”
“證據?”周縣令將手收回來,冷笑一聲,身子微微向前傾斜,目光緊盯著趙東祥,一隻手輕扣著桌面,說道:“物證就在此。”
趙東祥再一次看了一眼案桌上的青銅蟾蜍擺件,並不急於認罪。
周縣令續道:“據本官調查得知,何燦實是個謹小慎微、防範意識強烈的人,盡管受程貴所邀入住六福客棧,卻根本信不過程貴客棧的用人,因此,當晚能進入他起居廂房的人,只有他身邊的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麼調查的範圍就縮小了,這自己人裡頭,除了四個跑腿小廝,就只有近身伺候的阿星、護衛魏海以及趙東祥趙管事你們這三個人。
案發當晚,好龍陽之癖的魏海離開了自己的廂房去阿星那裡尋歡,沒有作案時間,卻為趙東祥你提供了一個絕好的作案的機會。本官不清楚你與何燦實主僕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沖突,讓你對昔日待你不薄的米飯幫主狠下殺手。
或許一開始你並沒有想過要殺他,因為你作案的兇器,並非蓄意攜帶,而是當時擺放在內廂房古玩架上的青銅蟾蜍擺件。你殺人後,推開了後窗,將兇器扔下了樓,然而你不放心,你擔心帶血的擺件會引起他人的注意,於是你在此後某個時間,又到了後院的金銀花架下,找到了那隻蟾蜍,將它埋進了土裡。可天網恢恢,青銅蟾蜍上面殘留了一隻帶著血痕的左掌印。
而你,卻又剛好是天生左撇子!
你殺人後很害怕,擔心何燦實認得你,就把自己身上那件帶血的藍色外衣蓋在了他臉上。屍體在廂房內停放了一個半時辰後,你二次潛入其內縱火,偽裝犯罪現場,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意外,試圖逃脫嫌疑。
本官還在猜想,你當時與何燦實發生爭執的時候,應該兩人都是動過手的。何太太說何燦實酒量很好,堪稱千杯不醉,或許,他當時還抓傷了你的手。為了遮掩手背上的抓痕,你在縱火後,又演了一出忠僕救主的苦肉計,故意讓火燎傷了自己的雙手,既覆蓋了抓傷,又博得了一個好名聲,對不對?”
趙東祥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周縣令的話,一字一句就像利刃一般直擊他的心房。他開始得知訊息的時候還在心存僥幸,怕是周縣令故意詐他。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周縣令甚至連其中的一些細節都查到了,這讓他無從抵賴。
終究,他還是無法逃過這一劫……
也許,在他選擇背叛何燦實的時候,他就該預料到的了。
趙東祥緩緩點了點頭,眼底的笑意哀慼,回道:“對,周大人,你……英明!小的認罪!”
認罪了……
周縣令眼角眉梢都在飛揚,他還以為趙東祥定要再砌詞狡辯一番,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順順當當的認了罪了!
“好啊!”他提高分貝,語氣難掩高興,著一旁記著筆錄的劉師爺送供紙過去,給趙東祥簽字畫押。
程安玖一直都沒有說話,她總覺得趙東祥這罪,認得太過於順利。
出於謹慎考慮,她站出列,拱手向周縣令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大人,青銅蟾蜍上的血手印已經提取出來,不若就當堂比對驗證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