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金陵城。
金陵城歷來以王氣蒸蔚著稱,是歷代天子建朝立都之所。
城中心乃大夏皇帝的宮城,從麟德宮門出去,是一條斜斜的紅牆磚道,與之接壤的是朱雀大街主幹道。在主幹道的東側,有一座規制並不算大,但精緻至極的府邸。
府邸門楣之上掛著一塊金飾鑲邊,純黑為底的匾額,上面方方正正的寫著四個大字威遠候府。
威遠候是當今天子仁宗皇帝的姑父,姑母德陽長公主是先帝高宗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原本按照皇族慣例,尚公主者皆以駙馬稱之,且與公主成婚後,男方需得移居公主府。然而德陽長公主自己卻願意嫁入威遠候府,侍奉翁姑,享常人之天倫之樂,高宗疼寵小妹,便由著她自己喜歡。
如今轉眼間已經二十年過去了,昔日的威遠候世子爺如今成了當家的候爺,而德陽長公主,也成了大長公主,只是威遠候在朝中功勳卓著,且為護送陛下仁宗登基有從龍之功,在朝中越發顯貴,朝野上下便漸漸地將二人的關系稱之為“候爺”和“夫人”。
此時城內已是傍晚時分,晝市已歇,夜市未起,是一天中最為寂寥的時間。
威遠候府的室外尚有餘暉,然書房內已是明燭高燒,橙黃明亮的燈影下,一身形偉岸挺拔的中年男子,手執一張寫滿了黑字的白紙,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來回踱步,急躁的腳步和頜下飄動的長須皆難掩他此時起伏的情緒。
他很生氣。
“候爺,夫人來了!”門外有小廝通報道。
“請進來!”威遠候邁步走回桌案後面坐下,深邃而犀利的眸光落在推門而入的婦人身上。
這婦人無她,正是德陽大長公主,如今的威遠候夫人。
“候爺何故生此大氣?”德陽大長公主一進門就看威遠候的神色不對,是而有此一問。
威遠候將桌案上的信箋遞給她,胸口上下起伏,沉沉吐了一口濁氣,怒道:“以淳這個丫頭,真是要把本候這張老臉給丟盡了。”
德陽大長公主一聽是有關寶貝女兒的訊息,無暇多問,即刻接過信箋,細細看了起來。
而後,她雍容華貴的臉色也沉了沉,心裡既氣女兒以淳個性倔強執拗不聽人勸,也心疼那孩子的一番痴心錯付。
這世間大好男兒何其多,可她偏偏就看上了那個人,一撞南牆不回頭……
“這信是辰王派人送來的?”德陽大長公主問道。
威遠候從來就不曾看得起過辰王,以前他是高宗最為寵愛的一個皇子的時候,他也不曾攀附過他。不說其他,單說辰王血統的不純正,就註定他此生與帝位無緣,可笑的是他竟然看不清楚現實,執意陷入那場血腥的奪嫡大戰。
可盡管他最後鬥贏了燕王和太子又如何呢?
皇族宗親和朝臣們是斷乎不會允許一個擁有一半胡人血統的辰王登上大寶,成為大夏朝的帝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