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玖怔怔的看著男子,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好似要停滯一般。
不過到底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此刻初見的驚豔,也只似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微起波瀾,很快便又恢複平靜。
籠在昏黃光線下的容徹亦是安靜而專注的看著程安玖,舉止氣質清雅沉穩。
“玖娘,你感覺如何了?我聽範霖說你醒過來了,下了衙之後,就出城去隆德藥材行買天麻,這才來晚了!”他開口說道,聲音是非常悅耳的男低音。
程安玖卷翹而濃密的羽睫眨了眨,眸光從他身上錯開。
身為刑警,她一貫擅於察言觀色。
容徹被她如此注視著,卻能夠面不改色從容自若,說明他與原主的關系友好親近,但並無曖昧。他說他下衙後立即就去藥材行買天麻,透漏出來兩個資訊,一,他們是同事關系,同在衙門司職。二,容徹此人對原主十分關心,而且與原主兩個小包子處得也十分融洽,瞧武哥兒這會兒像個小樹熊扒拉著他修長的大腿掛在他身上的模樣就知道了。
因為腦中沒有原主殘留的記憶,程安玖要了解原主原來的人際關系,想來還要費些功夫。
“我失憶了,什麼也想不起來!”程安玖低下頭說道。
“我聽範霖說了!”容徹並沒有表現出意外和驚慌,依然站在原處,與炕上坐著的程安玖保持著一丈的距離,嗓音溫潤而平和:“我向徐大叔瞭解過,玖娘你是顱腦內有淤血未散,才會影響記憶,慢慢應該就會好起來的,你別擔心!”
程安玖點點頭,心裡也祈禱著最好如此。
“後日的月俸下來,我給你帶過來,還有這次你是因公受傷,府尹大人應該會額外給你發撫卹金。”容徹一面說道,一面彎腰將掛在大腿上往上攀爬的武哥兒給抱起來,輕輕拋了幾下,惹得小家夥嘎嘎笑個不停。
文哥兒看著倆人玩得歡樂,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剛剛那幅巋然不動的小大人樣兒,早已蕩然無存。
“文哥兒也一起來!”容徹招手說道。
文哥兒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轉頭看自己的娘親,見程安玖點頭默許,這才溜下炕,朝容徹撲奔去。
下一瞬,嬉笑聲便在屋內傳蕩開來,溫馨又熱鬧。
院子裡,正在歸攏柴火的趙媽媽聞聲抬頭,望著窗欞上倒映著笑鬧成一團的剪影,黯淡而黝黑的面容神色複雜至極。
她心想玖娘要是沒有這兩個孩子拖累,說不定也早就嫁人成家,過上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了。
容徹對玖孃的關心,她不是沒有看出來,只是兩年過去了,他從未對玖娘表露心意,趙媽媽就猜想,他大抵是對玖娘未婚卻已生二子這件事是介意的吧。
“可不是麼?這世上的男人,有哪個會對這種事大度不介懷的呢?”趙媽媽苦笑自語低喃。
但每每想到玖娘她所付出和承受的……趙媽媽心裡矛盾又內疚,有多少次她差點兒就要脫口而出,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容徹,可讓她覺得無奈的是,容徹從頭到尾,都未曾表露什麼,萬一他對玖孃的感情並非自己所想,那自己說出真相,不是徒惹雙方尷尬麼?
可再想那容徹,若他當真對玖娘無意,卻又為何要這般親近關懷?
趙媽媽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男人。
因心頭的疑惑和掙紮日盛,對容徹表現出來的親和舉止便越發的感到不滿起來。
他若對玖娘沒有愛慕之意,就應該要與玖娘、和這個家保持距離才是,有事沒事的往家裡來,外人看了要怎麼想?以後誰還敢上家裡來向玖娘求親?
思及此,趙媽媽撇開手下的活兒,站起身來,大步走進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