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既打算長住這顆星星,他索性在星星之上,造了一處宅子。
神能徒手造物,他只用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就能在平地起高樓,在沙地建綠洲。
但他卻沒有更大的慾望了。他只在這處巨大的星星上,造了一個小小的宅子。和他曾在香蜜六界裡的人間界的居所一模一樣。
他的宅子裡,總在下雨,他也總在庭廊聽雨,在湖畔賞月,在矮幾下棋。
他也總隔著霧和雲,去看小小的阿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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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的壽命,真是短暫啊。對神無盡的壽命而言,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他能去的阿錦的世界,僅僅只有二十來年。
這是因為他永遠不能去自己去過的時光。因為一個時間中,不能容許兩個他存在。
他雖可以回溯未來,去往任何的時間,但他不能去自己曾在的香蜜世界,只能不斷去往阿錦去香蜜世界前的,她呆在現實世界的22年。
所以,他要把阿錦的時間,分成一天天,這二十多年,每一天,他只能看一次。
他慢慢也透過和阿錦的接觸裡知道,在阿錦的那個世界,他不能穿這身衣服,不能一見面就表現太急切,不能大笑,最好少說幾句她聽不懂的話。
他慢慢學著做一個無比正常的陌生人,不再經常找她,更多的是,在雲端,偷偷看看她。
他會是她身邊一晃而過的風,會是她路上一撇便永生不會再見的陌生人。
在看著這個遙遠卻明亮的靈魂慢慢成長的過程中,他終於覺得,自己得到了某些平靜。
雖然,平靜並不是釋懷。
二十年時光,像指間流沙,一晃而過。終於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已經去過過去的阿錦的每一段時間了。
他現在可以去的有阿錦的時間,已經基本上沒有了。
他看過她出生時嚎啕大哭,看過年幼的她在牆邊數螞蟻,看過初中的她第一次為一個男孩子心動,看過高中的她考上好大學被同學拋上高高的夜空。
她讀了研究生。慢慢到了研一。暑假。香蜜開始熱播。她在很晚很晚依然為電視劇裡的他垂淚。
很快,她就要被世界觀拉去自己曾經的世界了。
一步一步,隨著時光流轉,她走向的是他的過去。
而潤玉自己,卻要一個人邁向沒有阿錦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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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他決定去找那個離進入他的世界最近的阿錦,那個22歲的阿錦。那個即將被世界觀帶到香蜜世界的阿錦,好好和她道個別。
他從黑暗的空間裡慢慢走了出來。用的是自己本來的樣子。
阿錦正一個人在家看101nove.ut,聽到客廳有聲音,她慢慢側過頭去看。正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之中露出身形。
月光輕輕灑在他的身上,他是光中人,是夢裡人。是黑暗中唯一的星星。
她捂了嘴:“啊,是夢嗎?潤玉?”
他並不向她走來,在黑暗中,他眼睛卻如此明亮。阿錦可以看到他輕輕點了頭。
阿錦的眼睛卻已泛起水光,她看了看自己的電腦螢幕,又回頭看看他:“潤玉,你在香蜜世界裡,可曾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潤玉又輕輕點了頭。
阿錦於是笑了起來,她腳步輕輕,慢慢向他走來:“這樣真好。這樣就好。”
她停在他的面前三四步遠,也不再靠近了。
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笑容,只見她的牙齒露著微光,他才知道,她原來在笑啊。
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輕開口,放佛生怕冒犯到自己心中的明月,她眼中帶了一絲忐忑:“我能抱抱你嗎....啊,抱歉,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沉默良久,還是緩緩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