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畔,千裡煙波,萬裡水漂。
離洞庭湖越近,潤玉行的就越慢。到後來,真到了到那洞庭湖畔,他幾乎是已動彈不得了。
阿錦知道,這是他生母,殞身之地。
見潤玉眉目怔然,她上前,握緊了他的手。
阿錦的手方才碰觸到他的,他好像才從一場夢裡醒來,抱歉的看了看阿錦:“覓兒,抱歉,到這裡,想起一些往事.....”
阿錦默默搖了搖頭,潤玉這下,方才下了決心,步入了洞庭水澤。
將將從水梯走下,到達湖底,潤玉淺淺一笑,說:“覓兒,你看那處,那是珊瑚水母,只在湖底幽暗之處生存,湖底沒有光,它們就像慢慢長夜裡的星星,你看,是不是十分美麗?”
阿錦順著他的指尖,方才看到了幽暗湖底裡深深淺淺的彩色光亮,走近一看,才發現真是一隻只小小的水母,水母靈動,在水中浮沉,阿錦好奇伸手,就有水母歇在她指尖。
她於是回頭,對潤玉微微一笑:“確實極美。”
潤玉也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摸了摸阿錦指尖那隻水母。水母受到驚嚇,一下子順水流彈走了。
“記得幼時在笠澤,我也經常愛看這珊瑚水母,在幽暗的湖底,它們是唯一的光亮。我經常,躺在沙地上,看著面前浮沉的水母光芒,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我生母來喚我用晚膳。”
潤玉唇邊依然有微笑,但眼神卻是頗為神傷。
“那些日子,想起來,確是我此生,難得的,最為歡喜的時光了。”
“覓兒,你再跟著我來。”
說罷,他又前行幾步,走入一處海草生長之地,他直接在此坐下,海草茂盛,將將遮住他半身。
“覓兒,若不嫌棄,過來一起坐坐。”
“雖說,這裡是洞庭湖,不是我的故裡。但上次我來,發現這裡地形風物,皆與笠澤相似。比如這深水海草。我小時候,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時,總愛藏身此處,你看,這海草,是不是與坐墊類似,頗為柔軟?”
阿錦跟著他坐下,摸了摸身下海草,確實柔軟光滑,極為舒適。
“只是,這從海草,再也藏不住我了。”
潤玉又微微一笑,又牽了阿錦的手,此時,他倒是像個在炫耀自己珍寶的小孩子,將這洞庭湖底,一處有一處的有趣事物,紛紛向阿錦介紹起來。
到最後,他看似真的有幾分開心:“覓兒,謝謝你願意陪我走這一趟。我原本以為,我的童年,是一場年久的恐怖夢魘。但現下記憶恢複,細細想來,又有頗多值得一笑的開心的事情。”
慢慢的,他走近這洞庭湖陳舊的洞府,走近這結滿鏽跡的門前,用手指摸了摸門口,指尖染上海藻,變成淺綠色。
他並不推門,倒是近鄉情怯,微微退後幾步,又對阿錦笑了笑:“覓兒,已經夠了,我們走吧。自從我來過這洞庭湖,我總夢想著,能帶你來一趟,見一個人。現在,此人已經不在了。但還是要謝謝覓兒,替我圓夢。”
說罷,他看似毫不留戀的回頭走了,只留下阿錦,對那塵封的洞口,看了又看。
這處洞口,對潤玉來說,太重太重了。此處塵封的,何止是他的童年?
.........
突然,洞口微動,發出輕響。
潤玉直接回頭,快走幾步,擋在了阿錦面前:“何方小妖!不知藏在這已被天界封存之地,有何目的?!”
門輕輕被從內推開,探出頭的,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因她身著五彩的鱗片製成的小衣,阿錦一看就可以看出,她是一尾小鯉魚精。
她目光純粹,又帶著幾分惶恐,臉上灰撲撲的,赫然看著她和潤玉,像看著什麼恐怖的怪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