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甚知覺的小白龍,阿錦想像往常記憶裡對待病人一樣,先細細替潤玉擦去面上淚痕和承受天雷之刑的黑灰,再將他半身抱入懷中,替他喂藥。
卻發現潤玉之前全身火燒炙熱已盡數褪去,現下全身都透著令人生畏的寒意。因這寒意,他眼睫結出冰霜,唇齒顫抖。
這是剛才那個在幻境之中還苦苦掙紮的小白龍,已被烈焰盡數吞噬的惡果。在潤玉的神識裡,連自己都找不到了。只剩火海滿燃,枯枝遍地。
阿錦當然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把藥喂入潤玉口中,小龍就可以好起來了。
只是她試探來試探去,勺子在潤玉唇齒間探了又談,藥汁卻全從潤玉唇角流出,竟是喂不進零星半點。她著急了些,伸手去觸碰,才發現潤玉唇齒之間已結冰霜,再一摸脈搏,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小玉兒,這回,怕真是不好了!
見潤玉如今脈搏微弱,靈識漸散,唇齒冰寒無力吞嚥,阿錦顧不得許多,想到之前錦覓記憶裡怎麼救治的鳳凰,她直接吻過去,細細溫化潤玉唇齒冰寒,另用一手祭起水靈,又將水靈蒸發,以熱氣溫暖潤玉喉間肺腑。
過了一會,感覺潤玉唇舌漸溫,她才含了藥汁,給潤玉一點點哺餵進去。這回,那些苦藥,潤玉總算是乖順嚥了。
阿錦悉心熬製的藥草也總算起了作用,再觸潤玉脈搏,已有好轉。但她心知,此時一刻也停不得,伸手觸控潤玉心口,用蒸汽探入,催熱潤玉護體靈力。那些已結了冰的藍色靈力化了凍,也算有了反應,順著她的引導,終於開始繞著潤玉破碎的靈脈運轉,慢慢修複那些潤玉體內慘不忍睹的傷口。
這樣好久,潤玉的護體靈力才能自如運轉,周身冰霜漸化。阿錦才鬆了一口氣。就這一天時間,她的心都要痛碎了,眼淚也要流幹了。現在對劇情已經無力吐槽,連氣怒都沒力氣了。
她根本就不敢想,如果...如果她慢了一會兒,那她家小龍崽崽,是不是真的會消失掉了?
阿錦一直以為,只要按劇情進展,她家小龍崽崽無論怎樣,都能活千年萬年,與這故事共同存在下去。六界不毀,潤玉也不會消失。只是.....方才實在是險之又險。只因為她自己太過相信劇情進展,相信潤玉能憑自己的力量好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有她插入其間,本有改變,而潤玉這一生,沒有男主光環護體,實在每走一步,都千難萬難,只要有一絲變化,就能將他拖入無間地獄,使他身死消亡。
這些,都怪她。
.....
阿錦實是怕潤玉還會有什麼變故,但卻又身心俱疲,於是她一手搭著潤玉脈搏,坐在剛才搬過來的小茶幾上,側身倚著床鋪,就這樣睡熟了。
這一覺,她睡得極不安穩,夢裡全是潤玉,一會是潤玉側身低咳,無力吐出淤血的樣子,一會是他受傷忍痛,默默低泣的樣子,再就是他無知無覺,差點在夢中就羽化而去的樣子。
每夢一處場景,阿錦都要驚醒一次,再看現實中潤玉依然呼吸平穩,沒有惡化,才又能淺淺睡去。
天已大亮。外面的日光已透過窗照射進來,重重疊疊,包裹著阿錦和潤玉蒼白的面龐。
感到手中潤玉手腕微動,她這一覺本是淺眠,因記掛著潤玉的傷勢,阿錦一下子就驚醒了。
是潤玉醒了。因感受到日光照耀,他皺著眉,不安的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了那雙流光四溢的眼眸。
那雙眸子,在阿錦眼中,似雲彩,似朝露,實在是太寶貴了些。她止不住眼淚,也止不住笑容。雙手握住了潤玉手掌。
潤玉剛醒,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縱然全身上下,無處不痛,只是見到眼前錦覓含淚帶笑,心中不免焦急。再一轉念,想到他昏迷前的場景。心知自己這一身殘破,驟然昏迷,恐怕嚇到錦覓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急,使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忙道:“覓兒,我昨日值夜,入定時不小心受了點小傷,覓兒不要怕,我很快就好了.....”
他一低頭,轉變眸光,又想到昨夜昏迷前覓兒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道:“覓兒不必害怕,我已經好了,你有什麼事,我都能幫你。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潤玉心知,自己受的那些傷口苦痛,他的童年,在他眼前身亡的母親,以及一心想殺他的後母,只能深深埋在他自己的心裡,他一定得瞞著錦覓。
這些黑暗的埋藏在他身體裡的傷痛,縱在自己體內腐敗發臭,也不能讓錦覓瞧見一星半點。
他既捨不得錦覓承受這些,又懼錦覓嫌棄他,所以只得先小心翼翼試探,再將自己僅有的不多的東西全捧在她的面前。
嗚嗚嗚小玉兒為什麼會這麼可愛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捨得欺負小玉兒保護小玉兒線上大作戰,阿錦心裡又為潤玉打起了tag,只她心底嚎的哪怕驚濤駭浪,面上依然絲毫不顯,憂心他身子,又伸手要探潤玉脈搏。
潤玉一驚,不知道阿錦早已給他探過脈了,他只一心想瞞著錦覓,急急將手腕收回,不讓錦覓碰到。
但阿錦豈是潤玉這一下躲避就能攔住的?她根本不管潤玉周身抵觸,探出手來,抓住並按住潤玉的手,細細探脈。還好,一夜修養,潤玉的身體已經不像昨夜那麼兇險甚至是岌岌可危了,雖五髒俱損,但周身靈力運轉,已有修複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