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其他人都識相的退了下去,在阿錦替潤玉蓋上錦被時,又聽潤玉低聲呢喃:“娘,好熱...”
這回,沒有鄺露在一旁答疑,她也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此時,潤玉正承受著五內俱焚之苦。阿錦仗著錦覓剛從人間界回來還是熱騰騰的醫學知識,細細替潤玉號了脈。
這回,阿錦的淚根本就止不住了。
潤玉委實傷的也太重了些!若不是知道潤玉還有後面二十幾集的黑化劇情,她幾乎以為他已經沒辦法活下來了!
他體內五髒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尤其是心肺傷的太重.....傷口不在表面,皆在體內。
他體內有大量的淤血,但卻被藍色冰絲一樣的東西纏繞包裹的很好,是也他在天後之前只吐了一點點血。
這藍色冰絲,是他現在剩的不多的靈力。他沒用這些靈力去止痛,卻去做這個!
為了不讓親者痛,仇者快。小玉兒,你一直是這樣在忍受的嗎。
阿錦的淚一顆一顆掉下來,她忍不住自己的凝噎,大顆大顆的眼淚,有幾顆不慎掉在了潤玉頰側。她手忙腳亂想將其拭去。
潤玉眉頭一皺,感受到臉上的涼意,神識從滔天的疼痛和無法言語的悲哀中略略抽離開來。
他用盡全力,微微睜開雙眼。眼前,是覓兒在默默掉眼淚。她哭得很隱忍,手緊緊捂住嘴,好像生怕發出一點點聲音。
就這一眼,潤玉心頭震蕩,因為心尖尖上的人正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哭,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她,好像身上傷口都不痛了似的,他盡力伸出了手,握住了阿錦的手。
“覓兒,你...為何在哭?哦...我知道了,恭喜覓兒歷劫歸來...”潤玉沉默了一下,喘不過氣一樣,又下定決心道:“我知你在人界與我二弟情投意合,如果你要退婚,也是可以的....只是....只是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只要....只要你永遠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掉眼淚,只要......只要能永遠看到你的笑容無憂無慮,要他放手又有何妨?只是...原諒他一身汙濁,骯髒不堪,他多想留下覓兒,留下這本來就不會屬於他的戀人。
之前既使計,如今如此心痛,已是懲罰。卻還不夠。他應得的。潤玉心中暗道,眼中有淚意,唇邊卻浮起微笑。
阿錦聽不得潤玉如此卑微,都顧不得說話,哭得更厲害了些。
潤玉卻又多想了,猶豫著又道:“覓兒,不要哭了。你若是想早些,也可。只是我現在實在不方便,覓兒可能再等幾天?等我好些了,我和你一起去找水神和父帝退婚。覓兒你放心,當時婚約,是潤玉自己求來,現若退婚,也是潤玉自己一力承擔,斷不會牽連覓兒。”
他心頭苦澀,本想退婚一事,能拖則拖,他也能以未婚夫的身份陪在錦覓身邊多幾天,但他更看不得覓兒掉眼淚。一切,如此,便也罷了。
見潤玉這樣自苦,阿錦實在忍不住了。她撲了上去,帶著眼淚和痛心,給了她家小玉兒一個媽媽的熊抱。
這個擁抱,帶著熾熱的溫度。像從夢裡來,從前世來,從千千萬萬百轉千回又無法入睡的夜裡來。是阿錦穿越螢幕,穿過時空,一己之力圓了兩個人,亦或者是好多人好多人的夢。
潤玉渾身一震,滿臉不可置信,但見他面前的錦覓哭得不能自己,他不知道為何,卻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雙手,將之輕之又輕的放在錦覓的肩上。
他心中百轉千回,只覺得覓兒在面前哭,但他無能為力,渾身髒亂,傷口駁雜,實是不堪。
如此醜陋的樣子就這樣出現在覓兒眼前,這是他最寶貴的人,是他珍藏在心間上的大夢一場。而那些醜陋的,悲哀的,黑暗的過往,那些醜陋不堪的傷疤,百轉千回的心事,他絕不能讓覓兒見到!
她是五彩花界清晨最純粹的露珠一抹,是無邊無際的夜晚胸口那一抹純白月光,也是荒誕六界中繽紛的好夢一場。
無論如何,他希望守住她爛漫的笑容,希望在她眼裡,他永遠是那個冷淡又溫柔的天帝長子,夜神殿下。
而不是如今這個被親人毀去破碎,恨得不能自己的潤玉。
想到那些,潤玉不免氣苦。用盡全身力氣,又將雙手收回,知自己支援不了多久,想盡快支開錦覓,便苦笑道:“覓兒,我如今實在沒力氣,你若有什麼心事,不願告訴我也罷,縱我無能,不一定能幫到你,但拼盡我潤玉一條命,一身靈力,你要什麼,給你便是了。只是現在確實不是時候,我要休息了,你改天再來吧!鄺露,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