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啟山第一次這麼正式的送她一件禮物。
張淩煙掩著內心的歡喜,靜默著一雙狹長的眸子看著張啟山,明明平靜無暇,但在張啟山灼熱的注視中,她的這雙一直冰凍般的眼眸裡也忍不住蕩出了絲絲愉悅,眼睛微微彎著,連帶著眼尾的笑意在不斷加深,她只能用低頭來掩飾噴薄而出的喜悅。
她不敢過多的表現出喜與怒,都說容易喜形於色的人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所以她無時無刻不得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宣示著她不會為任何人和事所動容,世間不會有任何東西能令她失控。
因為她是張淩煙啊。
這個名字,就代表著冰冷不入人間。
張啟山拉著張淩煙的小臂將她往懷裡帶了一些,雙手扶在了她纖細的脖頸兩邊,然後輕輕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一個淺吻。
這是張啟山第二次親吻她的額頭。
張淩煙愣住了,她以為的,他們倆之間不會再存在著這種純情正式的吻了,但是張啟山這個變幻莫測,難以看清的男人卻真真這麼做了。
倒是讓張淩煙一陣不知所措。
她已經在漸漸理清她與張啟山之間的感情了,但他突然來這麼一出,讓張淩煙又亂了,這讓她有些氣惱。就彷彿走入一片密林,迷路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辨出了方向,走著走著就已經看到了遠處的出口了,這時候突然被美麗的蝴蝶迷了心智,痴迷的跟著它走,結果又迷了路。
就彷彿自己的心思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要受制於旁人。
但張淩煙心裡是說著氣惱,真要她發出些脾氣,還真是一點兒也沒有的。她怎麼發火呢,倒顯得自己無理取鬧了。
張淩煙攀上了張啟山結實的臂膀,感受著那線條硬實的肌肉,就這麼把手放在上面,不願意放開。
兩人就這樣有些距離的相擁著,在極靜的房間裡聆聽著彼此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彼此的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兩顆心從未如此遠離塵世喧囂得貼近過。
如果沒有了時間,他們能永遠這麼靜謐的感受著彼此的同步。
算是一種暫且的逃離吧。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才能不管任何其它的事情,才能放下手頭壓著的事情,彼此的眼裡,不含雜質的只有對方。
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感受到零星半點的所謂的純粹的愛情。
正因為珍貴,所以欲加貪婪。
從這次九門會面結束後,張淩煙在這一行中行得又深了一步,其他八門陸陸續續的給張淩煙代管的堂口放出了更多的人脈和貨源。從前二爺管著堂口的時候,這幾門也想著能沾親帶故一些,大家都行個方便,但先後都被二月紅那不在意的態度給惹惱了,且二月紅根本不在意收入,所以最終導致了其他幾門同二月紅堂口的不往來。
如今世道艱險,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看得更通透,死死守著自己一家的東西,沒有任何的進步,等同於步步走向敗落,還不如放長了線,一羅網的將幾家兜在一起,榮華共享,苦難同當。
一家危急,旁人多是隔岸觀火,如若是燒了一整片,那每家都得動作起來。
杜越在管理上越來越得心應手,省了張淩煙不少的心,不過最近她也莫名的招惹上了一個麻煩精,死纏爛打得哄都哄不走。
讓張淩煙頭痛不已,再是煩躁,也得客客氣氣的待著他。
誰讓他是解九呢。
解九自九門會面結束後,第二日一大早便提著東西來紅府拜訪,張淩煙彼時正要出門,好巧不巧在府門口跟他撞個正著,她又急匆匆要去堂口梳理賬目,只能帶著解九搭個順風車一同到了堂口。
張淩煙只覺得尷尬,一直以來她同解家都沒有任何的來往,更不用說是這位解九爺了。杜越上了杯熱茶,頗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張淩煙的生面孔,看了看張淩煙,她輕微的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但杜越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帶著敵意的深深看了解九一眼。
解九自然看見了,但他就坐在椅子上樂呵著,裝作沒看到。
張淩煙礙於有外人在,不好開啟賬目,只能坐在案前,開門見山的問解九有何貴幹,一句末了還咬重著字眼喊了他一聲解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