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生命都在隨著呼吸而消逝。
張起靈憋了一口氣,緊緊閉住了嘴巴,改用鼻腔呼吸,雖帶上來了難耐的窒息感,但起碼呼吸是穩住了些,也能少消耗些體力。
他艱難的抬頭,透過樹枝葉間的縫隙看著天上的星空,漆黑一片的夜空裡只餘疏星幾點,明月掩在烏雲之後,只露出一個角,極度吝嗇的給予一點點的光亮,顯得今夜的天空比以往的黯淡了許多。
不知人是不是總會在靜默之時才會如此多愁善感,張起靈想起那個詭變的女孩子來。
那一句“你為了這個張家,你值得嗎?”至今還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混合著她當時肆意流淌的眼淚,以及那決絕的跪拜,都在這個靜謐的夜晚裡一遍一遍的敲擊著他的靈魂。
值得。他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當然值得,這個張家生她養她,再是對她不起,也是個家。如若他守住了,那麼這個家族就不再會是那個讓她苦痛流淚的地方了。
起碼在未來,不論有何動蕩,有何艱難,她都能有一方棲息之地,只要她待在那裡,自己就能找到她,就不會把她弄丟在茫茫人海裡。
張淩煙吶。
他想到這裡,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藉著樹幹的力站起來,但是全身上下那種撕心的痛將他直接按在了地上,他捂在肩膀上的手更多了一絲粘稠,張起靈垂眸看去,鮮血沖破凝結了些的血塊流得更加洶湧了。
他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從昏沉中脫離出來。
他清楚,那個人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所以,自己絕對不能死在這個鬼地方。
張淩煙慢慢緩過了勁兒,感受著心頭的疼漸漸消退,她劫後餘生般的長長舒了一口氣,坐直了些身子,目光就看到了窗外的天空,黑如墨漆的天空,月亮徹底隱在了重重烏雲之後,連星星都失了些光芒,在這一片墨色中無力的閃著些許餘光。
她一陣失神,眼中盡是迷霧。
想了半晌,卻又什麼都沒理出來,索性將頭發理了理,就準備歇息了。
這一夜,張淩煙睡得極為不踏實,總是混混亂亂的夢到從前的事情,一夜裡驚醒了好幾次, 每一次驚坐起來抹著滿頭的冷汗,她就一陣心悸。
已經很久都沒故人入夢了。
以至於她一大清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起來了。梳洗一番同管家說了一聲,早飯也沒有讓下人提早來準備,就出發去堂口了。
雖然二爺讓她放放堂口,不用總是繃著一根弦,搞得自己那樣緊張,但是她就是放心不下,最近時局動亂,戰火不斷,日本人也不斷往長沙這邊推進,人心惶惶,堂口那邊更是要看得緊一些的。
堂口有杜越忙裡忙外的照看著,其實也省了她不少的心。杜越在張淩煙外出的這些天裡真的是下了狠功夫,跟在經驗足的夥計後面一點一點的學,一點一點的熟悉,有了很大的長進。她本就很看好杜越,回來之後索性就將部分事情都全權交給了他來打理,張淩煙也是忙裡難得偷點閑。
她大清早的到了堂口,徑直就去了後廳,坐到椅子上就撐著額角開始揉太陽xue,因著晚上沒有休息好,頭痛得厲害,整個人也提不起來精神,以至於杜越都到了門口她都沒有發現。
杜越一進來就見著張淩煙頂著兩個黑眼圈,強撐在桌子上,耳邊的發絲有些淩亂,完全沒了她平日裡的那種精神氣。他突然覺得低垂眼眸,遮掩住冰魄一樣的眼瞳的張淩煙,那種淩厲之氣蕩然無存,徒留脆弱和滿身的疲憊。
原來,張淩煙也會勞累,也會疲倦啊。杜越這樣想著。
一瞬間,杜越就被自己這樣的念頭給驚到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跟別人一樣,覺得張淩煙就該是殺伐決斷,不會痛苦,不會傷心,永遠都是冰冷冷的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鑒於小可愛們都如此想念小哥,我就讓他先出場跟大家見一面,不然你們一定都等著急了。
所以,我也想看到潛水的小可愛們的冒泡,證明你們都還沒有離我而去。
等我再完善一下思路,可能就要開《百日餘年》了,個人覺得這是個很特別的故事,希望小可愛們到時候能捧個場!愛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