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煙見著秋玲有些失神的雙眼,那捉弄心又起來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秋玲回過神,就發覺張淩煙正託著腮瞅著她,那雙細長的眸子慵懶的睜著,但眼裡的亮光卻未退卻分毫。
秋玲以為張淩煙是生氣了,大氣也不敢出,額角的汗珠順著發際線便下來了,一張小臉憋得慘白。張淩煙見著她竟然這麼認真,也就收起了玩笑心,“放鬆些,這些東西我也不會用,你就看著來吧,別化得太溫和便行。”
一聽張淩煙終於吩咐事兒了,秋玲才算是真真鬆了一口氣,她看了看桌上一字攤開的物品,又細細的端詳了張淩煙的面龐,來來回回幾次,這才心裡有了些數。
張淩煙調整了一下坐姿,便安安靜靜的等著她上妝了。期間因著秋玲始終小心心翼翼,所以張淩煙並未覺得有什麼很不適的地方,相反的還有些小小的享受,心裡覺得這孩子還是挺有些本事的,留著只去做一些粗差事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最後,秋玲在唇峰上略點一筆,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她直了直腰,出聲提醒張淩煙道:“淩煙小姐,都完成了。”說完便開始輕手輕腳的收拾桌上的東西。
張淩煙還是閉著眼睛,自己轉到了正對著鏡子的位置,然後轉了轉眼珠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一眼,便有些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
鏡中的自己,骨相是沒有任何偏差的,但皮相卻因著這薄薄的一層妝,有了很大的改變。斜飛入鬢的眉毛下面是同樣一雙挑起的眼眸,眼角那兩撇紅帶得極好,配著眼眶中的一雙幽黑且散著寒氣的瞳仁,寡清裡帶著絲絲嫵媚,美得不像話的一雙眼睛。
若論點睛之筆,是這一點朱唇,不是那種正紅色,而是偏冷調一些的紅,襯得她的肌膚更是白皙,卻也沒有喧賓奪主搶了那一雙眼眸的彩。
張淩煙微微挑起下巴,很是認真的欣賞了這整張臉,然後對著候在一旁的秋玲微微一笑,“既然有這樣好的手藝,以後便跟在我身邊吧,你可願意?”
秋玲看見張淩煙這一笑,更是顯得生動,恐自己又分了心,慌慌張張的連趕著點頭應了下來,她是感激的,如果不是張淩煙這麼一句話,她可能就要一直當粗使丫鬟做到出府了。
她滿心歡喜的正想出府,就被張淩煙拉住了手,“等等。”張淩煙說著便開啟了抽屜,取了幾塊銀元便塞到了秋玲的手裡,秋玲哪裡敢收,張淩煙提拔她的恩情尚且都無以為報,哪裡還受得起這個。
張淩煙早猜到她會拒絕,便一直攥著她的手,“跟在我身邊,做的好便有獎賞,做不好便要受罰,這是規矩,你且安心拿著,收拾了東西便過來吧。”
秋玲趕忙道謝,便退下了。
出了房間門後她還覺得一切都是這麼的不真實,又覺得這位淩煙小姐並不似傳聞裡的那般可怕,除了眼神冷了些,待人是真的好。
想到這裡,她也沒怎麼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樂樂呵呵的就回自己住的院子裡去了。
張淩煙還坐在鏡子跟前,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摸一下臉頰,但是手指都懸在臉邊半寸的地方了,但是又怕把妝給碰花了,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臨走前又吩咐了身邊的丫鬟同管家支些票子,先去城中有名兒的布料店裡看看,待她得空了再去定做衣服。
管家那邊得到訊息後,便有些納悶兒,雖是小事情,但覺著還是要同二月紅說一聲的,於是急急的便直接趕了過去。
二月紅聽完管家所言後,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如此緊張,“從前丫頭硬是要幫她張羅這些個她都是一百個不情願,這下子倒不用我倆操心了。她提了你只管給她支,我這一個府在這兒還能給不起她小姑娘家家要用的嗎?”
張淩煙一到堂口便有管事趕著來彙報了,管事大喜過望,樂呵得眼角的皺紋都笑得加深了些,但他可沒空管這些,“淩煙小姐!堂口有救了!不知是怎麼了不僅進貨的渠道打通了,而且從前的客戶也都恢複了訂單,甚至還有些新的客戶找上門來呢!”
張淩煙早就料到了,只是感嘆張啟山的雷霆手段,面上倒是沒多幾分喜色,這步走出去了,她就真的是沒有回頭路了。淡漠的應了下來,還不忘囑託“既然訂單和進貨渠道穩下來了,更是 要注重從我們手上走出去的貨,不能再出一點兒的紕漏。”
管事見著張淩煙冷峻的一張臉,本來笑得都扭在一起的五官也有些尷尬的舒緩了些,他看著今日的張淩煙,就覺得哪兒有些不一樣了,但也說不上來,於是連連點頭,心裡卻是連連責怪自己沉不住氣,如此喜形於色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看得遠。
不過仔細想來,這也是為何自己這把歲數也只能做到管事,而張淩煙卻能坐穩了堂口一把手的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