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於逍小聲問:“你怎麼過來了?”
“送吃的啊,”裴嘉鈺晃晃手裡的保溫桶,輕手輕腳放到桌上:“剛給咱媽送了,我師父也得有啊,我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裴於逍搖頭笑了笑。
裴嘉鈺放好東西,轉到病床前,看著陶柚睡覺的樣子,忽然嘆了口氣:“你說他睡著的時候為什麼總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八個億的樣子啊?”
裴於逍盯了他一眼,小少爺連忙迴避視線,慫了。
“等他身體好點了還是得去看中醫調理一下,”裴於逍說:“老睡不好覺也不是個事。”
裴嘉鈺撓頭:“可他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麼啊。”
裴於逍揚眉:“我覺的,行嗎?”
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模樣。
裴嘉鈺:“……行吧行吧。”
低聲交談間,床上動了動,兄弟倆以為吵到了陶柚倏地噤聲。
可是陶柚並沒有睜眼,更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裴嘉鈺好奇地湊近,聽了一會兒後驚訝地睜大眼,壓低嗓音:“他在說夢話!”
裴於逍頓了頓,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也彎腰湊近了,
裴嘉鈺眯著眼仔細聆聽:“媽媽……他在喊媽媽?”
裴於逍皺了皺眉。
“媽媽……等我?媽媽等我?!”裴嘉鈺站起來,一臉疑惑:“他說什麼呢?我聽劈叉了還是怎麼的?”
他看向裴於逍:“他不是孤兒嗎?”
裴於逍沒有回應,神情一時變得極其複雜。
“哥?”裴嘉鈺不得不扯了扯他的衣角:“哥你發什麼愣?”
裴於逍緩緩直起身,手指略微僵硬地捋平衣擺。
“孤兒只是失去了父母,”他對裴嘉鈺說:“不是生來就沒有父母。”
“可是……”裴嘉鈺還是覺得奇怪。
裴於逍卻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東西送到你就先走吧。”他推著弟弟往門外走:“寒假作業寫完了嗎?”
“啊?不是、我?喂——”
裴嘉鈺一臉懵逼,再次回頭,面前只剩下冰冷的門板。
“不是,有病吧!”
合上門,裴於逍撐著門框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他緩慢走回病床前,陰天的下午光線有些深沉,不開燈的時候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裴於逍彷彿受到了打擊,又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什麼東西弄得措手不及,低頭深深凝視陶柚熟睡的側臉:
“你難道,想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