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聚集
被人死死捉住手腕,吳淵楠面色不動,還是一副冷冰冰不願開口多說的模樣。
“舅舅——”吳滿雙手隱隱顫抖著,眼裡布滿痛苦,無數疑惑亟待解開,然而面對吳淵楠面無表情的面孔,他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僵持的兩人,林白不禁哀嚎不已:“主角終於又碰面了!可一碰面就是修羅場!!!這讓我怎麼圓下去阿?劇情怎麼這麼坑阿!!!!!”
“舅舅——為什麼——”淚水一滴一滴從吳滿眼中落下,順著臉頰、嘴角、下巴濺得到處都是......相識以來林白從未見過對方這副痛苦的模樣,印象中的吳滿雖然不善言辭,卻總是那個溫暖、可靠的樣子!之後與自己相遇的吳滿與如今目睹母親被親人“手刃”的吳滿是不是同一個,林白有些不敢細想!膽小的他只能懦弱地躲在影子下......
眼前人的不解和質問,吳淵楠沒有一句辯解、一句寬慰,只將帶血的兇器攥得更緊了些。
“嗬嗬——嗬——”破碎的呼聲從吳清芳喉間漏了出來,頸上致命一刀讓她已無法開口,喉間斷斷續續的氣音猶如野獸進食前的低吼一般令人悚然。
吳清芳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樣深深刺痛了吳滿,不久前他處於迷迷糊糊狀態時,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柔愛撫,他還在為失而複得的一切感念上蒼仁慈!卻不想,剛一醒來,面對的就是相愛之人互相殘殺!痛心、憤怒、懊惱!種種心情此刻交織縈繞,令他眼前一片血紅!然而,剛一接觸到吳淵楠那雙通紅的眼尾,夢中兩人起起伏伏的豔色一一浮現眼前,更是令他矛盾不已!
“啪——”僵持之下,吳滿徒手握上刀刃,一瞬間那嗜血的匕首即刻沾滿新的鮮紅!那顏色刺得吳淵楠手下一軟,一下松開手來。
顧不上失神的吳淵楠,吳滿飛撲到吳清芳一側,血淋淋的雙手顫抖不已——印象中溫言細語的母親與面前滿身鮮血、慘不忍睹的女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吳淵楠不敢相信!也不敢去觸碰!
“嗬——嗬——滿——兒——嗬——嗬”吳清芳在地上掙紮著,手臂輕輕向前探著,一股股鮮血從她嘴裡冒出,脖頸間濃稠的血跡顯示出這副身體已然到了極致。
被紅色裹滿的血人此刻看上去有些驚悚,隨著對方的靠近,一股濃烈的腥氣頓時鋪滿整個空間。吳滿此時已顧及不上其他,一個跪撲,而後將其一把抱住,“娘——娘——滿兒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吳滿聲淚俱下的咆哮聲在這空曠的屋裡不停回響!他每哭一下,林白都會被吳淵楠絞痛的心髒帶著疼一次!此時的吳滿還未成年,就要面臨喪母之痛,而這一切的禍首就是自己尊崇有加的舅舅!林白知道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是個不小的打擊!林白預料到吳滿的反應,卻仍是沒能看透吳淵楠!他以為吳清芳的死亡會令吳淵楠痛快!然而,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層層偽裝下的吳淵楠實則已是不堪一擊!
“吳淵楠——你——沒事吧?”林白輕輕問了句。
入定一般的人沒有回應他,只呆呆立在原地,看著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
“娘——”另一邊,吳滿還在聲嘶力竭地挽留著,然而無論他如何用手捂、用衣服堵,吳清芳體內的血液彷彿找到出口一般,從脖子處的傷口瘋狂往外湧。
鮮紅的衣衫襯託下,吳清芳臉上更顯慘白,失血過多的唇上也灰撲撲的。然而,幹涸的血漬彷彿被人蓄意抹在了嘴角一側,令她望著吳淵楠的神色更顯詭異。
吳淵楠對吳清芳示威一般的挑釁視若無睹,只默默睜眼看著一切。
林白卻驚呆了!這吳清芳都快要死了,還沖吳淵楠笑?她腦子裡究竟裝了什麼?這是和吳淵楠結了多大的仇恨?大到需要她以性命交換?吳清芳的自尋短見令本就迷霧一般的劇情更撲簌迷離!林白困在劇情裡,此時渾渾噩噩不知天黑天明!
“娘!!!”
心碎慟哭的吳滿將林白早已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吳清芳倒在吳滿懷裡,腦袋無力搭著,雙眸微睜,暗無光澤的眼珠定定注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