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樂的世界
眼見吳淵楠狀態好了些,林白又開始想趕人,“你——應該沒事了吧?”
吳淵楠坐直身體,用力將方才體內劇烈拉扯的撕裂感拋之腦後,將注意力放到眼下——畢竟對他來說,此刻林小泉比任何事都更要緊。
“咳咳——多謝!”吳淵楠耷下眼瞼,和聲細語地道著謝。
林白見過高冷少言不可攀折的吳淵楠、見過強壓自尊卑躬屈膝的吳淵楠,而今這人收斂寒氣,誠懇道謝的樣子,冰川化細雨的模樣反倒令他一時有些不適。不過自己的確算是救了對方一命,尊貴的智司大人心懷感激也是人之常情!
林白本想客套幾句,話卻跟燙嘴似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說出口,急得他是又羞、又惱!不到片刻,整個人就從臉頰兩側紅到了耳根!
值得慶幸的是吳淵楠似乎沒注意到眼前人眼神慌亂、尷尬靜默的樣子,只是再三道著謝。
對方接連道謝,過分客氣的姿態令林白有些不自在,不過他心裡記掛著方才對方的話,縱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開口問了聲:
“智司大人方才說明天吳清芳他們還要來?”
吳淵楠將頭微微抬起,一雙清俊的眸子定定看向林白,而後篤定道:“是的!林浩風為了去除身上的詛咒,明天、後天、甚至以後都會一直前來!直到他能成功轉換...”
剛一聽到林浩風的名字,林白便匆匆忙移開視線!雖然身上的痕跡騙不了人,而且吳淵楠作為過來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還是自欺欺人地想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眼見吳淵楠又陷入沉思久久不語,林白咳嗽幾下,不經意地問道:“詛咒?什麼詛咒要...要和人...和人...才...才能解開呢?”
這話像是把鑰匙,將吳淵楠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卻像開啟了禁忌的密盒!吳淵楠一個淩厲的眼神掃了過來——林白被這帶刺的目光一刺,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形單薄的人就突然站起,朝窗前慢慢走去,只給他留下一個冷寂的背影!沒了以往智司常穿的深色服飾,吳淵楠身著白色罩衫,此刻形單影只地佇在窗前,許久都不曾開口。
林白有些無措,不知是否是方才冒失的一問令人想起了什麼,還是......正思索著找補一番,沒想對方突然開口:
“林浩風的詛咒是一個漫長的故事,小泉你——真的想聽嗎?”
一直以來,吳淵楠的嗓音都是清雅悅耳的,就像他本人一般帶著絲絲冰涼的水汽,令人不敢越池半步!而此時,他的聲音卻一改以往,有些略略的低啞,又似乎帶了些許猶豫不決!映襯著窗外橘黃的暮色,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可怖。
雖然對方一副知道太多就要滅口的語氣,可林白不想做個不明不白的替死鬼!9197告知的劇情在此時毫無用處!還不如聽主角親自講更可信些!想到這裡,他心裡越發肯定!
林白的反應彷彿是吳淵楠意料之中的答案,未等人回應他已喃喃自語般開了口:“林浩風是吳村人,作為林家人,小泉應該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你不知道的是,他這一支是私自叛逃出村的叛徒!”
吳淵楠聲音平和,語氣平淡,彷彿方才吐露的並非村裡的陳年秘事,而是朋友間無聊的閑談而已!然而,作為聽眾的林白此刻卻收到一枚重磅炸彈,“砰”的一下,腦子裡以往所有的資訊即刻便一毀而盡!
林浩風是吳村的叛徒之後?他們叛變的理由是什麼?原劇情裡他對吳淵楠死纏不放、念念不忘難道和這段往事有關?不過是個簡單的小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多隱藏劇情?先是系統失聯、自己失憶,而後主角變異、時空回溯,如今就連愛而不得的男配都有變化了?
一切的一切彷彿團團分散開來的迷霧,一下子堆積到林白眼前,令他十分迷惑!萬分不解!林白滿臉疑惑地望向吳淵楠,試圖從對方臉上探尋一二,而故事的講述者卻一臉淡然,定定望著窗外。林白猜測,他無意撞掀的只不過是故事的冰山一角,更大、更多的秘密也許就在吳淵楠接下來的話裡!
“林浩風的叔父原本是智司伴侶候選,和其他林氏人一起謹守祖制,一心服務智司!可當時的智司大人——也就是我的母親——在出村歷練時遇到了一名普通書生,兩人一路經歷頗多,途中互相心生情愫、私定終身!原本按照村規,智司一脈是不可與外人通婚的!可母親當時心陷情網,一心想要和心上人仗劍天涯!可——”吳淵楠原本平鋪的語氣停頓下來,幾個呼吸後又接著說道,”可大長老一行人不過月餘就將母親與那書生捉住,不過略施小計,那人就拋下一切孤身逃走!此時大長老一行還不知道——他們精心培養、細心呵護的智司大人已有身孕!回村後立即安排伴侶候選與其完婚!卻不想不過幾月,智司大人悄悄産下一名男嬰!頓時村裡炸開鍋來!林家人更是悲憤交加,氣惱不已!”
夜幕沉沉,屋外已是漆黑一片。
屋裡沒有點燈,也是一片岑寂。
林白背靠牆壁,悄悄放緩呼吸,避免驚動窗前陷入回憶的人。夜色襯託下,吳淵楠淡淡的身形顯得越發模糊,林白只能就著月色看到一些輪廓。月色裡的人語調平順,不見一絲波瀾。然而,林白分明覺得對方風平浪靜的海面下早已激流肆虐!
“智司大人一意孤行,冒著大不韙生下了那男嬰!而後男嬰居然順利透過神明大人的測試,成為下一任智司候選,因此大長老便將其留了下來!而深感屈辱的林家人在周圍村民的排擠下過得越發艱難!終於——在某個普通的夜裡——那支林姓分支帶著部分家人逃離了吳村!不過,不知是否為了洩憤,林家人逃走前竊取了部分“種子”,而後便銷聲匿跡!直到十幾年後,林浩風——也就是寄養在小泉家中的“小叔”——突然一夜失蹤、不見蹤影!自此林家人在村裡沒落下來!”
不過寥寥數語,林白便知曉了吳淵楠本該閉口不提的身世。無論是智司不可與外族通婚,或是神明大人的測試過程,以及林家偷取的“種子”他都好奇不已!各種神秘面紗的背後是否就是這個小世界隨時崩潰的真相呢?然而身為一名合格的傾聽者,林白深知閉口不問是種禮節,更何況,吳淵楠出於信任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這更是讓林白不想輕易去揭對方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