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燭不知道那東西躲到哪裡去了,但是他沒聽見門響,大機率是還在客廳裡的——這樣最好,大半夜嚇到了小孩子,會很吵。
他環視了客廳一圈,緩緩的朝著陽臺走過去,
慢慢的移動在月光底下,他的影子和周邊的傢俱輕輕的交融著,看上去多了一點張牙舞爪的驚悚感。
陽臺上也靜悄悄的,樓層不矮,輕易的就能眺望到遠處的金融大廈。
聞燭剛把手搭在陽臺上,就感覺到了身後閃過一絲涼風,他瞬間側身避開一擊,隨即屈膝頂了上去,
那人顯然也是個練家子,前面那一下只是輕晃,撤步躲開聞燭的手肘,腳步再次無聲的落到了聞燭身後,寬闊的臂膀幾乎把人牢牢框住。
他眼神一凜,嶙峋的肘骨近乎折疊成一道劃破氣流的淩厲刀鋒,又狠又快,換個人站在這,內髒都得給他揍出來。
一把纖長的刀鞘越過聞燭的肩膀,橫在了他面前,微微收攏,冰涼的質感抵住他的脖子,還挑釁般抬了抬聞燭的下顎,調情似的。
“還差點火候啊,小聞教授。”背後好事的人笑了兩聲,胸腔共鳴出的震動幾乎貼著聞燭的後腦,他拍了拍聞燭的臉頰,“手下敗將,要打要殺,就任我處置了吧。”
身後扭曲的黑影緩緩的恢複了平靜,手下敗將推開了橫在面前的刀鞘——那東西對他而言可不算什麼好玩意:“半夜三更、持刀入室,你來搶劫?”
“我來路見不平。”裴青山松開手,看這幅樣子也明白了,聞燭可不是什麼愛管閑事的人,“他也去找你了?”
聞燭聽這話,大概就明白了,兩人今晚估計是因為一件事來的。
但是比起這個,聞燭更想知道另一件事:“剛剛在門口的那個人是你?”
“什麼人?”裴青山蹙眉,“我剛從底下翻上來。”
聞燭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欲言又止。
裴長官一言以蔽之:“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聞燭的視線被貼在客廳牆壁上的一幅畫吸引了視線,湊近仔細看了看,聞言才道:“她說這屋裡多了個從下水道裡沖出來的鬼影。”
那幅畫的筆觸很稚嫩,一眼能看出油畫棒的質感,還批上了一枚小紅花——大概是幼兒園裡最習以為常的那種一家三口全家福繪畫。
“鬼影?”
聞燭轉頭看向裴青山:“怎麼了?”
裴青山頓了一下:“不是一個穿著白裙子的索命女鬼?”
即使人的緊張情緒可能會讓恐懼的記憶發生混亂,但是這個偏差也太大了。
兩個人在空氣中無言的對視了一眼。
“找你的是誰?”
“到底是誰向你求助?”
聲音幾乎重合般的同時響起。
“不是老張跟你說的家裡鬧鬼了?”裴青山心底的那抹詭異感更濃了,立馬核對資訊,“他說嫂子最近變得怪怪的,他有點擔心果果。”
聞燭搖頭:“是姜玲,她跟我說,覺得老張最近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
寧靜的郊區,一座座工廠沖天而去的煙囪豎起高高的廢氣,乍一看像是無序的灰白色雲層,散成一粒粒肉眼不可見的顆粒,飄散開來又無形的彙聚一處——霧霾不知道什麼時候濃濃的蓋住了刺眼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