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虛偽的人再也不用費力去偽裝了。
連著兩天沒閤眼的沈青未再次走到酒櫃前,困頓的大腦短暫思考了一瞬間,她忽地想起江顏的話,然後她把那裡面所有的酒,不管是紅的白的還是啤的全部整理進塑膠整理箱裡,淩晨三點的時候,她費力地拖著它們去小區裡的垃圾站。
小區裡很安靜,只有塑膠箱底與地面的摩擦聲。
將它們都扔掉以後,她穿著被顏料浸透的t恤,氣喘籲籲地坐在路邊發呆。
夜間巡邏的保安路過她時,手電筒在她身上繞了好久,才敢確定她真的是小區業主而不是什麼翻牆進來的偷盜者。
沈青未抹了下臉上的顏料,開啟手機,這麼多天過去江顏沒給她發過一條訊息,她千百次地確認江顏有沒有拉黑她,結論是她不在乎,也懶得拉黑。
明天又是星期一,她又要套上那副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軀殼去上班,她忍不住地預想,如果在公司裡忽然見到江顏,她是該躲開還是該上前去解釋。解釋她不是故意騙人家的彩禮,也沒有和別人真的結婚,她只是想逃出那個能吃人的小鎮罷了,如果她還有別的選擇又怎麼會狠心騙人呢?
但這些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過不了多久,她那吸血鬼爹媽一定會找到公司來,她得在那之前辭職,然後離開海城。
如果結局是註定的,留下的樣子還幹不幹淨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昨天她便將收房時拍的房子照片發給了中介,又把早準備好的辭職報告發給了遠在國的老闆的郵箱,大概是時差作祟,老闆還沒有回她,而房子已經被掛上了網站。
一切都準備好了,沈青未也準備好了。
她起身回家,在門口掏鑰匙的時候,她忽然聽到樓梯間傳來腳步聲,沈青未嚇得寒毛直豎,轉過頭來才發現站在她身後的原來是江顏。
“喲,沈女士這是改行當畫家了?”江顏幾步路走到她面前,扯了下她身上的t恤,又摸了下她此時亂七八糟的臉,“我看到你那結婚證了,該說不說,你樣子倒是沒怎麼變。”
沈青未心一咯噔,第一想法就是逃跑。
“傻了?”江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開門,我想借下廁所用用。”
一個顯而易見極度拙劣的藉口,但沈青未動了,她慢吞吞開啟門,在江顏停在門口準備換鞋的時候,她在她身後探出頭提醒,“不用換了,直接進吧。”
江顏聽到她的話,便真的直接穿著鞋踩了進去,路過開著門滿屋顏料味道的書房時,她往裡面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那塑膠膜上巨大的人物畫像,看起來和她的輪廓差不多。
這女人,還真是別扭。
沈青未站在衛生間外忐忑地等著江顏最後的審判,過了很久後,江顏才挽著白襯衫的袖口從衛生間裡出來,她用一隻手扯著沈青未的手臂,把她帶到霧氣彌漫的衛生間裡,浴缸已經放好了熱水和已經融化的浴球,江顏拍了下她的背,低聲命令她:“手抬起來。”
這時候的沈青未很順從,她腦海裡已經沒有了別的想法,反正江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骯髒的破抹布一塊,再沒什麼好值得害羞的了。
江顏幫她脫掉粘在身上的t恤,又把她抱到洗漱臺上去脫她身上被顏料染得亂七八糟的灰色衛褲。
沈青未搞不明白江顏的態度,便聰明地選擇沉默和順從。
當江顏的手來到最後那一塊三角地帶時,沈青未還是忍不住擋了一下那位置,“我自己脫。”她說。
江顏一下子拍開她的手,然後她彎著腰過來吻她,江顏的吻很急,沈青未喘不過氣便下意識推著她的肩膀,直到她的背被壓在冰涼的鏡面上,她渾身打了個激靈然後緩緩放開推江顏肩膀的手。
如果江顏想要,她就給。
江顏的手慢慢從她的腰間滑到她的下頜,她發了力地掐著她的臉,笑著問她:“沈總的吻技怎麼變得這麼差勁了?”
沈青未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她從前的吻技就像樣了嗎?
她不知道,她的初吻就是江顏,她沒親過別人。
她坐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鋪在她身下的浴巾上瑟瑟地看著江顏,期待江顏說點別的,或者直接懲罰她。
江顏的左手臂搭在洗漱臺上,青筋明顯,她的右手正撫著她的後頸,被水霧彌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青未,她一點一點地重新靠近,迫得沈青未不得不將背重新貼回到鏡面。
身體上一冷一熱地交替,沈青未喘不上氣,又不敢去碰江顏,只能睫毛顫顫著祈求似地看她。
預想中的吻沒有落下,江顏抱起她,把她輕輕放進浴缸裡。碰到熱水後她身上的每一個微小細胞都在舒張,江顏修長的手指隔著水虛虛地放在她的大腿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