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還是不明白。
屋子裡比外面要熱一點,大抵是因為煮了茶的緣故。秦孟樂面色還是不好,有點蒼白,她看到相宜並不意外,還朝兩人招了招手,“過來坐吧,別站著了。一個一個的,身子都不大好。”
說到底也是,瞧瞧她自己,再瞧瞧阿折和相宜,一屋子人也湊不出一個好的身體。秦孟樂難得自嘲起來,動手去給剛到的兩個人倒茶。
熱茶才好待客,天氣再熱也得是熱茶。人走茶涼,寓意就不好了。
兩人坐下,還是姜折先開口,“秦姐姐,茶是什麼時候煮的?”
秦孟樂拿杯子的手頓了頓,而後笑道:“就剛才,正好被你們碰上了。相宜的腿得好好的養著,這幾個尤其重要,不然是要落下病根的。阿折,你得記住了。”
相宜斂眉下來,不知該說什麼。只聽到姜折應了聲“好”。
“你的腿是因為沒養好,才留下的病根,對不對。”姜折這麼問,語氣卻不是問話的語氣,分明是很篤定。
秦孟樂也沒隱瞞,“是啊,所以才叫你要記住我的話,把相宜的身體養回來。”
姜折眼裡的歉意根本沒法子藏著,身邊的人和眼前的人,都是她愧對的人。時至今日,她同姜家斷絕關系的宣告已經發了出去,她依舊覺得她與那個姜家,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聯系裡,包括了血緣。
血緣,是她沒辦法去脫離的。
相宜從一進來就沒說什麼話,只在最開始的時候,同秦孟樂問了一聲好。
“喝茶吧,總說這些做什麼呢,又回不去了。”秦孟樂笑笑,自顧自的飲了一口茶。
對面的兩個人也跟著飲了茶。
這茶的味道很好,是清新的花茶。秦孟樂養病期間,喝點花茶是不礙事。
“相宜有心事啊?”秦孟樂饒有興趣的看向相宜,“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我還同你講了很多規矩來著,是吧。”
相宜點點頭,她都記著呢。
秦孟:“其中是不是有一條,不可以給男人花錢?”
“是有的。”相宜慢慢轉頭,看向姜折。很明顯,這一條規矩是單單給那些男人設的,應當與姜小姐沒什麼關系吧......
下一秒,秦孟:“今兒,我再單獨加一條給你。你啊,也不可以給女人花錢。”
“呃。啊?”相宜矇住了,眼裡充斥著迷茫。這是個什麼意思呢,單獨對...她和姜小姐的規矩麼。
“好。秦館主對我這麼偏心,我也心安理得的受著了。”姜折卻笑,轉頭還囑咐相宜,“往後得好好遵守這條規矩,知道麼?”
相宜小鹿似的眼睛裡,沒有那麼多迷濛了,清晰許多,“知道了。”
秦孟樂眼眸低垂,長睫像是蓋住了很多的情緒,這些個情緒平時可不會出來。只有遇到姜折的時候,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眼前這兩個人要是再在自己的閣中待下去,這情緒怕是要掩蓋不住了......
秦孟樂嘆了一聲,指尖微微顫了一下,想拿起茶杯,想了想又作罷了。
她過幾天就得去一趟法蘭西人的公館,去見那些洋人。那是個什麼境遇,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姜折和相宜,還有很多往後的日子好過。
人呢,是不可以放在一起做比較的。否則,心中的不平就像一隻野獸,一口一口的把你吞噬掉。
既然是這樣,她也容許在秦館裡有姜折和相宜存在。能庇護一時是一時吧......
秦孟樂很快下了逐客令,“你們走吧,我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