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送太後娘娘。”舒舒行禮相送,待太後遠去,亦與眾人道,“都歇著去吧,大正月裡,可別生病了。”
舒舒與靈昭同行,其他人朝另一個方向走,路上,舒舒誇贊禦膳房今晚的菜色極好,都是靈昭的心血,可是靈昭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在等皇後的解釋,她想知道長公主為何突然到來,而這些事,宮裡一定早有準備,可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但這事兒,舒舒沒打算向誰解釋,倘若靈昭主動問,那也不過是隨便說說,談不上什麼“解釋”。
不過,昭妃的情緒總會露在臉上,舒舒看一眼就知道,她為了長公主到來的事不高興。
舒舒暗暗告誡自己,看來她需要改變一下和靈昭的關系,不能讓靈昭覺得,自己什麼都和她商量的客氣,變成了應當應分的責任。
舒舒道:“明天是額孃的生忌,長公主難得歸來,必然要去向額娘上香,讓底下的人都準備好。”
靈昭便接著話問:“娘娘,長公主她怎麼……來了?”
舒舒道:“是皇上接來的吧。”
她們就此分開,舒舒沒再多說什麼,靈昭立於長街,此處寒風淩冽,她沒來由的,咽不下這口氣。
正月初一,宮裡一清早就緊張起來,舒舒天未亮就起身梳妝,此刻身披朝服,帶領後宮至太和殿參加新歲朝賀,山呼萬歲,響徹紫禁城。
朝賀散去時,舒舒一行,遇上了佟家的人,佟夫人年前感染風寒,除夕夜宴也不曾列席,今日朝賀自然也不得進宮,唯佟國綱、佟國維攜家眷在此。
寒暄問候了幾聲,舒舒便離去了,但至午後,石榴替皇後換好了常服,請辭道:“奴婢想去一趟佟府探望老夫人,不知娘娘是否恩準。”
“帶上我的問候一道去。”舒舒道,“把太醫也帶去,好生為老夫人調養,皇上敬愛外祖母,這幾日正記掛。既然去了,就住幾日再回來,今日是額孃的生辰,老夫人每到歲末都會病一場,必然是思念女兒,你在老夫人身邊陪著,也是安慰。”
石榴謝恩道:“多謝皇後娘娘,奴婢不敢在外留宿,明日午後離宮,天黑前一定歸來。”
這會兒,鈕祜祿府上的新歲賀禮也到了,舒舒懶懶地說:“除夕送的還沒收整齊,新年又來,宮裡不容易,宮外也不容易,各家女眷,一年到頭就琢磨這些事了。”
送禮的宮人說,此刻遏必隆一家子,正在翊坤宮請安。
且說昨夜受到女兒的冷漠相待,遏必隆一整夜沒睡著。
這半年來,靈昭憑借自己的努力,在後宮風生水起,雖非帝王恩寵,可太皇太後與皇帝每每在人前,三兩句話裡必定誇贊她。就連遏必隆安插在內務府的人,都告訴他,昭妃娘娘別看年紀小,做起事來細致周全,說一不二,叫他們這些浸淫宮闈多年的人都發憷。
然而宮外頭,遏必隆近來頗受鰲拜的氣,那跳梁小醜般的班布林善,不知給鰲拜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在鰲拜跟前,漸漸連立錐之地都難尋,長此下去,真怕自己赴了蘇克薩哈的後塵。
這幾個月的變化,讓遏必隆對女兒的態度軟了八九分,撐著最後一分當爹的尊嚴,此刻正和和氣氣地對女兒說:“娘娘不要累壞了身體,能打發下人做的,就別親自出面了。”
靈昭冷冷道:“我花兩三年時間,熟悉所有的事,將來才好差遣人。我現在年輕,而宮裡積年的嬤嬤們也是有體面的,哪能隨便差遣她們。”
遏必隆訕訕:“娘娘說的是。”
靈昭故意揶揄父親:“阿瑪又失望了吧,這都康熙七年了,我還是完璧之身。”
遏必隆呵呵一笑:“皇後娘娘那兒,不也是……”
可不論如何,皇帝早就在坤寧宮留宿,也不會大張旗鼓地告訴人說,他和皇後圓房或是沒圓房,外頭的人最多看著皇後的肚子,看她幾時能懷上龍種。
“我在宮裡一切都好。”靈昭已是送客的架勢,“阿瑪往後還是少進宮為妙,不是女兒無情,我掌管著宮裡大事小事,經手金銀無數,別落得徇私貪汙的壞名聲,我們鈕祜祿家,也不缺這點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