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音起身來,朝太後福了福:“臣妾多謝太後關懷。”
玉兒道:“不要怪我狠心,嫁到宮裡了,就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們都能平平安安。可生兒育女,是你天賦之權,縱然是我和福臨都無權左右。但是我要把話對你說清楚,把危險利害都告訴你,這是我的責任。現在,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蘇麻喇在一旁,毫不避忌地問太醫:“難道皇貴妃娘娘往後,再不能與皇上行雲雨之歡?”
太醫應道:“臣等可為娘娘配置避孕斷子之藥,如此既不妨礙皇上與娘娘的閨中房事,亦能避免懷孕帶來的風險。”
葭音都顧不上什麼臉紅羞赧,目光晦暗的人,稍稍抬起眼睛:“太後娘娘,這件事,能不能暫時不要告訴皇上,南方大捷,皇上才高興了幾天,實在不忍他難過。這件事,請讓臣妾自行來告訴皇上可好?”
玉兒頷首:“如果之後又覺得為難,無法開口,就交給我。我希望你,能長長久久地陪在福臨身邊。”
葭音欠身領命,可她之後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慈寧宮,怎麼走回承乾宮。
回到寢殿,床上還留著早晨添香她們準備的吉祥之物,葭音抓了一把花生在手裡,痛苦萬分,禁不住淚如雨下。
“小姐?”添香跟進門,見這光景嚇得不輕,可葭音卻回過神,讓她把門關上,叮囑添香,“絕不許告訴任何人我哭了,記著了嗎?”
添香憂心忡忡:“小姐,太後為難你了嗎?為了什麼事呢,咱們又做錯了什麼?”
葭音搖頭:“太後沒有為難我,而是要成全我,太後一直都待我很好,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
“添香,這件事我會細細告訴你,因為將來要你為我周全,但在我告訴你之前,讓我一個人想想。”
“我知道了。”添香乖順地答應,“可是小姐您別一個人悶著,還有皇上呢,再不濟,找佟嬪娘娘商量?太後一定是給了您為難的事,奴婢知道。”
“太後不是為難我,是救我。”葭音說,“她明知道這樣做,會惹來懷疑和非議,可她還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太後是好人。”
“小姐……”
“這是我的命。”葭音絕望地閉上眼睛,覺得胸口疼得厲害,吃力地靠在榻上,“添香,我要一個人靜靜。”
轉眼,已是過了午膳的時辰,承乾宮的午膳被原樣送回禦膳房,唬得禦膳房的人都以為做的菜餚不好吃,唯恐皇帝降罪,都沒敢吱聲。
阿哥們的書房裡,也剛剛撤了午膳,專門跟隨三阿哥陪讀的內侍李公公,正伺候著玄燁漱口。聽見其他人過來說,二阿哥困了,鬧著要回阿哥所去睡覺,不肯再上下午的課。
本以為只是福全一時鬧情緒,等玄燁漱口消食,跟著李公公回來預備下午的課,只見福全正對著太監們拳打腳踢。
小小的人兒力氣不小,眾人唯恐傷了皇子不敢使大勁兒,結果捉都捉不住,推開阻攔他的人,大搖大擺地往外去了。
“福全哥哥怎麼了?”玄燁搖搖頭,自顧自地往書房走,小小年紀,一副不以為然的淡漠。
李公公看得直笑,三阿哥真是個人小鬼大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天花以及宮外獨居的經歷,讓他擁有比同齡孩子更成熟的心智,傳說中三阿哥愛發脾氣、挑食、哭鬧,他到現在一次都沒見著。
那些跟著二阿哥的太監,都急得什麼似的,去追的追,還有人趕去翊坤宮稟告,據說寧嬪娘娘,是能鎮住二阿哥的人。
孩子們都漸漸長大了,有了主意,開始叛逆,這個年紀的孩子最難伺候,像今天這樣的事,倒也不稀奇。
可是寧嬪很受打擊,急匆匆趕到阿哥所,看見福全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竟然真的就睡著了,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娘娘,您可千萬不能對二阿哥動手的。”寧嬪的宮女好生提醒道,“您、您是沒資格打皇子的。”
寧嬪咬著唇,氣得直打顫,忽然心生一計,轉身離了阿哥所,直奔慈寧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