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搖頭:“若連這點都做不到,他也太無情,可也正說明皇上還有情,相比之下,如今不是皇上棄了玉兒,我怎麼瞧著,像是有幾分玉兒棄了皇上。可我不想再管了,隨他們去吧。”
崇政殿裡,皇太極帶著濟爾哈朗多爾袞三人,一道聽了從朝鮮回來的密報,李倧入秋時哭訴今夏災難連連顆粒無收,懇求皇太極減免進貢,可轉眼這會兒,將整車整車的糧食送往明朝,連帶著自己賞給朝鮮邊境百姓的糧食都一併轉贈。
多鐸血氣方剛,沖皇太極道:“皇上您看,養了一群白眼狼。”
多爾袞示意弟弟冷靜,可他也氣不過,抱拳道:“皇上,也該到時候了,再不打,天就冷了,大雪封山,不利於戰。”
皇太極道:“你想想,李倧一定是這麼想,天冷了,打不起仗了。那麼到時候,我們來個措手不及如何?”
三人面面相覷,濟爾哈朗問道:“大汗的意思是,入冬後作戰?”
皇太極冷然道:“就當是拿他們來練手,我們將來與明朝大戰,你們能測算出最佳的時機嗎?興許就是在炎炎酷夏裡埋伏,也可能在寒風暴雪中行徑,我們的兵,要隨時隨地能打,要沒有軟肋,無所畏懼。”
三人抱拳稱是,皇太極一掌拍在地圖上朝鮮所在的位置,緊緊握成拳:“就在今冬,殺李倧一個措手不及,朕要禦駕親徵!”
第183 禦駕親徵
皇太極要禦駕親徵,暫時只有多爾袞幾人知道,為了作戰順利,他們也絕不會把這事兒透露出去,這日離開皇宮,便是要趕去秘密部署軍隊出發的路徑。
出宮時,濟爾哈朗先行,多爾袞兄弟倆在後,多鐸道:“皇太極會帶著豪格吧,回頭隨便給按個功勳,又給他把親王恢複了。”
多爾袞巴不得豪格被帶走,便道:“獨自留他做什麼?監國嗎?他配嗎?”
多鐸冷笑:“也是,回頭他把自己的老子都反了,難道咱們還要幫著皇太極回來打兒子不成。”
是日夜裡,皇太極到關雎宮陪伴海蘭珠,問起白天的事,海蘭珠已經去永福宮看過妹妹,說去的時候,雅圖正撅著屁股捱打,倒也沒打重,只是拍了幾巴掌。
“說是雅圖不願對貴妃行禮。”海蘭珠道,“玉兒教訓她了,雅圖已經知錯。”
皇太極頷首:“玉兒一直很用心教導女兒,朕從不擔心。但她也太過了,把賽音諾顏氏打成那樣,萬一肚子裡的孩子有閃失,叫朕該拿她怎麼辦?”
海蘭珠問:“皇上會怎麼辦?”
皇太極愣住,想了想說:“自然……是不了了之。”
海蘭珠笑道:“既然如此,玉兒何必示弱,何必讓自己的女兒白白受委屈?”
皇太極瞥她一眼:“你就寵著吧。”
海蘭珠笑而不語,將新縫好的鞋墊,墊在皇太極的靴子裡:“天冷了,皇上要添衣裳。”
皇太極道:“你若還有精神,給我納幾雙厚鞋墊。”
海蘭珠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皇太極果然道:“年末,朕要出征朝鮮,那裡冷。”
她的心猛地懸起,蘇麻喇和寶清曾說的,皇帝一年到頭都不在家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
“我知道了。”海蘭珠說,“再敦促他們做幾雙新的靴子,新鞋怕不合腳,這些日子就先輪著穿起來,到時候再帶出去穿,就合適了。”
她不害怕分離,可她擔心皇太極的安危,打仗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過去曾也聽說皇太極徵戰四方,聽說大金的軍隊所向披靡地開疆擴土,可那會兒也就是記掛一下在盛京的妹妹和姑姑是否安好,她從沒想過,那個傳說中的天神般的人,會成為她心頭最深的牽掛。
“別怕,朕只是去立威的,不會沖在前頭,也不會有危險。”皇太極道,“朕很快就回來,你是春天生,春天朕一定就回來了。”
海蘭珠笑:“我不怕,有姑姑在,還有玉兒呢。”
“她啊……”皇太極輕輕一嘆,“先別告訴玉兒,朕要秘密作戰,殺李倧措手不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海蘭珠欲言又止,她不敢問皇太極不想告訴玉兒,是不信任還是沒必要,哪一種,對玉兒都太殘忍。
不過晚膳後,皇太極特地去看了雅圖,蘇麻喇得知訊息,歡喜地跑來告訴大玉兒,大玉兒只是哦了一聲,問:“雅圖沒在皇上面前胡鬧吧。”
蘇麻喇本以為,格格會一併去看看,這樣至少能有機會和皇上說說話,指不定皇上今晚就過來了,結果格格淡漠的好像沒她什麼事兒。
不過,蘇麻喇唯一安心的是,格格夜裡不再哭了,她不會再偷偷掉眼淚。
皇太極從女兒的住處回來,永福宮只亮著一盞昏暗的燈,門前的宮女垂首侍立,死氣沉沉。
他心中憤憤,卻又覺得這氣來得莫名其妙,便是負手而去,回到了海蘭珠的身邊。
永福宮裡,大玉兒安靜地躺在炕上,被子蓋了半身,手裡挑著雅圖落在這裡的繩子,翻出新奇的花樣。
她聽見了皇太極的腳步聲,曾經會讓她牽掛的動靜,如今在心裡已經勾不起半分漣漪,她默默將繩子收好,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