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男人一進門,不及脫衣裳洗漱,倒頭就睡,齊齊格來為他寬衣,他也懶懶地任憑妻子擺布。
齊齊格跪坐一旁,為他擦了一把臉,多爾袞睜開眼睛,沖她微微一笑。
“是不是明天就走?”齊齊格問。
“明天不走,等皇太極的安排。”多爾袞說,“但也就這幾天。”
“我給你新縫了棉襖和毛氅,你走時帶上,天轉眼就冷了,你在外頭要知道添衣。”齊齊格說,“別瞎好心把衣裳給手下的人穿,軍需補給不差這幾件襖子吧。”
“知道了,那都是你的心意,我怎麼好隨便給人。”多爾袞說著,將妻子的手握在掌心,“齊齊格,我都知道。”
向來堅強又驕傲的人,眼圈兒發熱,吸了吸鼻子說:“也罷了,現在總見不著,你還能說說這些話哄我,將來再不打仗,見天兒黏糊在一起,你就該嫌我了。多爾袞,你去打你的仗,建你的功,我在家好著呢,不要惦記我。”
多爾袞很是動容,更無比愧疚,他不明白自己憑什麼又為什麼,能一面擁有著齊齊格的全部真心,還把心思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他對不起齊齊格,但他對大玉兒的情意,沒有任何人知道,也註定要深藏在心底一輩子。
齊齊格躺下,挨著多爾袞,心知丈夫今日無求歡之慾,便想與他說道盛京發生的事,眼門前的一件,便是今日的熱鬧。
“海蘭珠姐姐若也留在大汗身邊,玉兒該多傷心,她對大汗的心意,恨不得能寫在臉上。”齊齊格嘆息,“玉兒真難,還要惦記生兒子。”
可話到這裡,她的聲音變得很輕:“多爾袞,我們到現在也沒個孩子,你怨我嗎?”
第042 兄妹反目
回答她的,是微微鼾聲,齊齊格抬起頭,多爾袞睡著了。
“還說沒喝幾杯,這不是醉了?”她摸了摸丈夫的臉頰,輕輕嘆,而後把臉埋在他胸前,“多爾袞,我若求你在家歇兩個月,就兩個月,我們要個孩子,你會答應嗎?”
多爾袞雙目緊閉,可他並沒有睡著,話題扯到大玉兒,他下意識地想要回避,沒想到齊齊格立刻又轉回她自己身上,說她想要個孩子。
孩子?
多爾袞很茫然,他的人生裡,似乎還沒出現要做父親的慾望,他只想著要讓自己變得強大,只知道拼命地往前沖。
齊齊格窩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丈夫的氣息,閉上了雙眼。
如果他還醒著,如果他還有意識,聽見這話,至少會想一想,但若真的睡踏實了,那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孩子的事,急也急不來。
隔天一早,多爾袞醒來時,齊齊格已經不在屋子裡,再見到她,妻子已預備好一切,今日是額孃的忌辰,每年都是夫妻倆一道去祭奠。
出門前,皇太極命人送來東西,要多爾袞代為祭奠。雖然年年都不落下,但皇太極從未親自露面,叫阿濟格和多鐸說來,是他心中有鬼,是皇太極慫了。
就在昨夜,多爾袞送十二哥回府,阿濟格一到家就大呼小叫,說皇太極竟然將他們的額娘一併安葬在父汗的身邊。阿濟格嚷嚷:“我要是他,就絕不認慫,那個畜生,額娘,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他們從皇陵歸來後,徑直入宮,多爾袞去見皇太極,齊齊格來了清寧宮,見海蘭珠不在跟前,之後避開哲哲,才輕聲問大玉兒:“姑姑生海蘭珠姐姐的氣了?”
大玉兒不以為然:“就那樣唄,沒事,大汗都不生氣,姑姑不會生氣。”
齊齊格打量大玉兒,猜想那件事她還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不會說的,誰說誰惹禍。
但女眷裡,總有好事的人,昨天海蘭珠那番話,聽見的侍衛不止一二人,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很快就傳開了,只有大玉兒知。
這日傍晚,太陽西下,皇太極的庶福晉顏紮氏領著她的兒子葉布舒來向哲哲請安,見大玉兒帶著兩個女兒在院子裡玩耍,便過來搭訕。
顏紮氏雖說生了兒子,可出身低微,身份地位不可與大玉兒相比,縱然年長,見了面也是客客氣氣。
大玉兒沒架子,一貫是稱呼姐姐,說起如今是誰在教葉布舒騎射,顏紮氏卻輕聲道:“我聽說昨天在皇陵大殿裡,您的姐姐蘭格格求大汗殺一個人。”
“我姐姐?”大玉兒望著顏紮氏,“你打哪兒聽來的?”
顏紮氏神秘兮兮地說:“知道的人不少呢,蘭格格她求大汗殺了吳克善臺吉,兄妹倆這是怎麼了,深仇大恨的。”
大玉兒徹底呆了,姐姐?要殺哥哥?
這麼大的事,皇太極怎麼不來問,姑姑知道嗎,姐姐她……
大玉兒轉身往外走,要去找姐姐問清楚,阿圖和雅圖喊著額娘追上來,被她攔下了。
顏紮氏心裡一緊,也追上來,尷尬地笑著:“若是大福晉問起來,您可千萬比說是我說的。”
大玉兒此刻什麼話都聽不進,她只想去問姐姐,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第043 深夜相見
一路來到姐姐的屋子,闖進門,海蘭珠正對著鏡子檢視傷口,見妹妹來了,笑道:“來接我用晚膳嗎?我剛換了藥,身上氣味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