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庭沒有作聲,帶著喻青去洗手間。
路過屍體時,喻青握住陸政庭的手緊了下。
院長的上半身彌布暗紅凝固的血液,沉重變形的巨型吊燈正正砸在他的身上,破碎的玻璃片反射著微弱的光線。
“別看了。”一隻寬大的手橫伸過來,掌心覆在他的眼上。
掌心散發的熱意令喻青安心,他輕嗯了聲。
陸政庭近乎是抱著他走,一直到離開禮堂,才松開他。
洗手間在這棟建築的背面。
水聲嘩啦,喻青洗幹淨手,捧了一手的水漱口。
陸政庭打濕手巾,在喻青漱完口後,給他處理臉上凝固的血痕。
他的動作太過溫柔。
喻青看著他,思緒有點飄忽。
“哥,剛才這場事故是元昆安排的嗎?”喻青問他,更像是思考時的自言自語。
從陸政庭暴怒的言語和舉止來分析,這場槍擊的確是元昆安排的。
但他一時間沒能理清楚元昆這麼做的原因。
腦中一片亂麻,喻青猛地睜大眼,終於明白那股不對勁是從何而來。
他喃喃自語,“元昆命令警員去追逃犯,但逃犯不是他安排的麼?”
第一顆子彈擊中院長,院長斃命。
而另一顆子彈擊中禮堂上空的吊燈——
是要他們所有人的命。
喻青的呼吸一緊,喉嚨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扼住,空氣被擠壓變得逼仄,薄唇艱難張開,答案呼之欲出。
“兩道槍聲不是同一個人!”
“兩道槍聲不是同一個人。”
兩道聲音重合落下。
喻青的眼底綻開星星點點光亮。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所有的不對勁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第一道槍聲,是元昆安排的人。第二道槍聲,才是真正的突發情況。
喻青急切地想要繼續和陸政庭說自己的分析。
不過陸政庭的指尖卻落在他的眼尾,指腹粗糙,不輕不重揉了一下,“閉眼。”
“…哦。”喻青將未說出口的話咽回去,聽從地閉上眼。
浸濕的手巾被折起一個小角,落在喻青的眼皮上。
陸政庭一邊擦,一邊開口:“兩聲槍響不在同一個方位,射中院長的那名逃犯在觀眾席的後方,地勢高,視野寬闊,能確保不誤傷其他人。”
“而另一名逃犯…”
喻青臉上的血痕已經被擦拭幹淨,漂亮精緻的臉恢複原本的模樣。
陸政庭的睫翼忽地顫了下,傾下身,吻了下他的眼角,才繼續說:“…在禮臺的幕布後。”
輕柔的吻如一片飄落的絨羽,落在漂浮的泡泡上。
觸碰的一瞬間,泡泡破裂,發出啵的一聲輕響。
而喻青恰巧在這一刻睜眼,漆黑的眼比水珠在陽光下的七彩光芒,更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陸政庭垂眼看了他幾秒,抬手將他擁入懷裡,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