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陸政庭身旁坐下,探頭過去,問他:“你覺得我還在怪你?”
陸政庭沒有立即回答,抬起指尖,粗糙的指腹落在他的眼角,輕輕蹭了下,才說:“你性格好,我知道你不怪我,是我耿耿於懷。”
“小喻,對不起。”
時隔多年,他終於能借此契機,和喻青道歉。
他望向喻青的眼底透著一絲憂傷,“過去十多年,沒想到再一次相見,你受傷出現在我面前。我想問你的近況,想知道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但是我們變得很陌生,這些話,曾經的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問出口,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立場去那麼問你。”
“離開福利院前,你哭著說恨我。過去十多年,我怕你還在恨我,更怕你已經不恨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害怕聽到你的回答。”
“害怕”這個詞語,竟然會從陸政庭口中說出。
喻青看著他,有一瞬間的恍神。
對方的指尖落在他的眼皮上,他下意識地閉上眼。
聽見陸政庭繼續說:“萬幸的是,你沒有提及從前,我才有勇氣,借勢讓你留在我家養傷。”
“是我太蠢了,在重逢後,沒來得及補償,反而誤會懷疑你。”
喻青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顫動的指尖。
他聽著陸政庭將過錯全部攬下。
當時,喻青被同伴背刺,全部的證據都指向他。
所以陸政庭懷疑他。
而他也並未解釋。
一方面,他有能耐解決這個背刺他的同伴。
另一方面,他揣摩不清陸政庭對他的態度。他知道陸政庭會很快回神,察覺到真相。所以他演了出負氣離開的戲,為了讓陸政庭對他心懷愧疚。
喻青拉下他落在自己眼上的手,睜開眼,有點兒心虛地反駁:“其實也有我的原因。”
“我都知道,也明白你這麼做的原因。”
陸政庭握住他的手,眼神透出一絲哀色,呼吸很輕,聲音卻沉緩,“我從來沒有想過拋棄你,我以為,你離開福利院會過得更好,卻沒想到星艦會出事,對不起,喻青。”
聽完陸政庭的話,喻青說不出心裡具體說什麼感受。
貌似在生氣,同時有點悲傷。
雜糅在一起,腦海裡混亂不堪。
他抬眸,看見對面沉默的男人。
對方的眼底透著一絲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悲傷。
那是對他的歉意。
是自以為是,讓他們分別,又誤會十多年的歉意。
雖然聽上去好像有些晚了。
喻青的指尖落在他的眼角,感受到他的睫毛如蝶翼撲動般,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