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善天澤那時候已經是六七十了,身體還一直不大好,善玉成跟著他沒兩年他就中了風。
本來人老了生個病什麼的也正常,可那善夫人知道這件事情後便天崩地裂般的又哭又嚎又鬧的,硬生生又把人給搶了回去。
善玉成的父親善浩那兩年既要顧著善天澤的身體,又要掌管善家鎮定人心,末了還要照顧著善玉成,安撫他夫人,精力分散的厲害,結果便出了山賊的事情瘸了腿。
那善夫人經歷了這些卻是慢慢的越加魔怔了,她開始變得稍有風吹草動便一驚一乍的。
善玉成原本是和他們住在一個大院裡的,他父親善浩也出了事後,她就在旁邊單獨隔出了個大院子給善玉成住。
那會兒起,善玉成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便一直一個人住著個大宅院。
善玉成單獨住了,她卻還是不放心。
院子裡的下人稍有點風吹草動她都要親自去慰問一番,就算是廚房裡的下人切菜不小心割到了手,她都要親自去看看還要給請大夫開藥,直到傷口痊癒為止。
善玉成在大宅院住了不到一年,她就又把院子裡所有下人都遣走了,只讓在每個月固定幾天進去收拾收拾。
善玉成身邊這下一個人都沒了,沒人受傷了,她心裡也總算是安心些了。
那之後幾年,她便時不時帶著人出去祈福,慢慢的也就安定了下來。
初五剛剛進去跟著善玉成的時候,善府下人間都傳善玉成那大院子裡死了好多下人,嚇得還不到十歲的初五哭著找他爹鬧著要回家。
後來被他爹訓了一頓,又知道了那院子裡根本沒死過人後,初五這小子膽子才大了起來。
坐在屋裡,初五是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少爺他可喜歡你了,白少爺你與他說說,那他肯定就聽你的話不回去了。”初五哀求道,“夫人說了,我回去之後就不能再跟著少爺了,那樣少爺就又是一個人。你都不知道他一個人住著一個老大的宅院,半夜裡沒人的時候就像是個鬼屋似的。”
初五可憐兮兮地看著白莫儒,他可心疼他家少爺了!
但是他只是個做下人的,平日裡他們家夫人是喜歡他沒錯,可卻容不得他說少爺半點兒事情。他以前提了一次,那時候她當即就變了臉,一張臉看著很是嚇人。
他也與他爹也說了,可是他爹只是個管家,管不上善家的事情。
善浩又是常年不在,初五就只好一找到機會就偷偷的教善天澤讓他去搗亂不讓夫人和少爺湊一起,可善天澤又是那瘋瘋傻傻的情況沒個準兒。
現在他也看出來了,他們家少爺可喜歡這白公子了,若是這白公子願意開個口,他們家少爺肯定就不回去了。
白莫儒卻是在聽了這一席話之後情緒也有些複雜,同樣是做孃的人,林雪翠是自私自利到為了自己能夠不管自己兒子的死活。這善夫人卻是打著愛的名義把她兒子往死路上逼,非要把她兒子逼瘋逼死了才甘心。
想著林雪翠與這善夫人,白莫儒便不由又想起劉如,心下更是感慨……
那邊,初五緊張兮兮地看著白莫儒,但他還沒有等到白莫儒的回答,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初五嚇了一跳,連忙又跑回床上蓋上被子裝睡。
那善夫人領著善玉成進門時,善玉成臉上已又沒了笑意,他雖然還在走動著,那琥珀色的眸子中卻是沒有任何生機,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
善夫人進了門,細心溫柔的替初五理好了被子,又回頭笑著與白莫儒說道:“我與成兒這次出來已經有許長時間,如今初五也好了,我們明天便要啟程回去了。”
白莫儒聞言有些驚訝,那善夫人卻又說道:“謝謝你這段時間幫著照顧成兒與我公公。”
那善夫人此刻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眉目間是幾分風輕雲淡,一如白莫儒最開始見到她時的那副溫潤的模樣。
與那善夫人告了辭,白莫儒領著善玉成往回走去。
回程的路上,白莫儒看了一眼身旁的善玉成,說起了剛剛的事情,“那鋪子的事情你說得對,白阮風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準備把鋪子轉租下來。”
死氣沉沉的善玉成聽聞這話眨了眨眼,眼中恢複了幾分光彩,看著白莫儒時眼中也多了幾分笑意。
他對白莫儒能夠聽進他的話感到高興,只是一想到明天他就要走了,他又有些笑不出來。
自從那天他被白莫儒看到那些事情後,他便一直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等待著,等待著白莫儒開口勸他離開。
他並未主動開口說那件事,心裡便是存了卑劣的想法,想著只要白莫儒不開口他便能多留,因為這大概是他最後與白莫儒多呆一會的機會了。
善玉成微微側過頭,偷偷看著走在身旁的白莫儒,看著他那眉他那眼,看著看著善玉成便有些鼻子發酸。
白莫儒是溫柔的,他一直沒開口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