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知道,世界意識究竟是誰?”
顏蘊寧雖是恍然,但也能辨認出來這是那日,他拿著問世鏡時真正在心中默唸的問題。他下意識朝問世鏡望去。
鏡子中,是一張蒼白的臉。
問世鏡給出的答案不是我是我,卻近似於我為什麼是我。
鏡子之中從來都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自己。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從始至終,他都在同一條路上行走。
以最接近人間界的地方為始,開始了他的入世之路;以此刻,離死亡最為接近之時為結束,他終於得到了他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
“寧寧,寧寧!顏蘊寧,快醒一醒!”系統真是快急死了,這人明明還跟驚蟄說過不要在這種地方悟道,自己卻是不管不顧,真是急死人了。
潭映秋咳了兩聲,倚著長柄刀,慢慢站了起來。
望著面前緊閉這雙眼,顯然已經完全進去識海之中的年輕人,他只是嘆了一口氣:“抱歉。”
他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所以他一定要把屬於他的那一個世界意識救醒。
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就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鳳嘴長柄刀隨著他的動作高高舉起,朝著年輕人的頭顱落下。只需要這一刀,他就可以將他恨的人複活。
只是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那隻蝴蝶竟是有膽子,沖過來擋住了他的攻擊。
它實在是脆弱得很,一陣風便能將它吹得東歪西倒。
但此刻它卻是想都不曾想,直接沖向刀下,以它脆弱的身體抗住了潭映秋的攻擊。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出現,硬是抗住了這一刀。
可也只抗住了一瞬,防護罩扛不住這霸道的一刀,竟是從刀刃之下開始,出現裂紋。
眨眼之間,防護罩便碎裂開來,露出了裡面那隻脆弱的蝴蝶。
潭映秋沒有猶豫,再次揮刀。
可錯過的機會便是錯過了,不可能給他再次得逞。
一隻修長的手將蝴蝶攏在掌心之中,將之帶離了潭映秋的攻擊範圍,再鬆手時,它的身上出現了一個全新的防護結界。
潭映秋沒忍住嘆了口氣,但動作卻是毫無遲緩,趁著顏蘊寧還未做出反應之際再次砍了上去。
他像是已經不在乎最終能不能成功,只是想洩憤,每一刀都沒有了先前的水準。
顏蘊寧輕而易舉便制住了他,那柄長柄刀早就難以對他造成傷害。
因為他早就已經從人間這場幻夢之中醒了過來。
“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呢?”
依舊是這個問題,但顏蘊寧的語氣,已經和先前大有不同。
若是說他先前是在疑惑,那麼現在則是在憐憫。
潭映秋只覺自己恨透了這種憐憫,從前,屬於他們的那個天道意識也是這般用充滿了憐憫的聲音詢問他為什麼不走。
然後,沒有經過他的同意,這位不聽人說話的世界意識便將強行將自己的本源與他融合在一起。
或許她是真的想讓他活下來,但潭映秋並不想。
他是為了祂而生,自然也是為了祂而死,這般獨活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最終,潭映秋還是寫了一口氣,他略帶茫然道:“殺了我吧。”
殺了他。
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獨自活下來。
顏蘊寧卻是又問:“為什麼?”
潭映秋不得不對上他的雙眼,直視那雙寫滿了金色咒文的眼睛。他對這種咒文的作用十分熟悉,這是對這些世界意識的限制,免得他們無意識中做出了什麼超出軀殼承受範圍的事情。
這是另一個世界意識跟他說的,但他不信。
因為這圈咒文根本攔不住一個瘋子。
他難以承受這些咒文帶來的威壓,只能撇開視線,破罐子破摔:“我想讓她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