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可能不知道 神經病有時候挺靠譜?……
骨頭劈裡啪啦炸開的聲音, 像是被點燃的煙火,順著虞宴的脊椎一路竄到了他的大腦深處。
體內的每處細胞似乎都在重組,崩潰。
重新癒合的內髒一次次被撐碎, 又一次次被草率的粘合起來, 疼痛這種感覺一旦持續時間過長,似乎就會慢慢轉化成為一種麻木。
而他現在正是在經歷這種麻木的階段。
虞宴的靈魂似是被生生與身體相剝離, 他漂浮在軀殼的上空,以一種近乎冷漠的態度審視著肉.體的崩潰。
他的心髒在鼓動, 像是一陣泛著鈍的鼓點。在這種有規律的噪動下, 周遭的一切怪聲似乎都變得稀鬆平常了起來。
大腦最深處被翹開了一條小縫,記憶便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
孩童的嘻笑聲,筆刷蹭在油畫紙上的簌簌聲, 老舊廣播裡略帶卡頓的粵語男聲...
各種或是細小或是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 在虞宴的腦袋裡打著轉。
耳邊像是有一萬道聲音在不停說著話,但虞宴卻辨別不出一個字眼,也聽不出任何一道聲音。
他的意識像是被強行連上了一個並不符合頻道的介面, 清醒的神智在這些古怪交雜的呢喃怪聲中開始變得鈍化...
好吵。
這個念頭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裡。
附骨之蛆般糾纏著的聲音像是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望不著邊際的黑色幕布裡傳來了道噼啪聲。
“噼啪”
那是一道泛著金光的裂縫,在手指觸碰上它的瞬間, 竄起的火苗驟然變大,像是洩了閘的洪水,頃刻間將所有的黑色吞噬殆盡。
虞宴的眼睛被灼得生疼, 連帶著身體內部的疼痛也奇怪地在這份熾熱中漸漸散去。
火焰噼啪作響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那道驟然響起的爆炸聲裹挾著莫名的熟悉感,徹底讓虞宴睜開了眼睛。
一切陷入了片刻的靜止。
“早上好。”
在牆布被燻得發黑的廉價出租房內, 站在虞宴面前的人彎腰拾起了一副畫,看樣子被燒得只剩了半邊。
那畫被遞到了他面前。
穿著白色襯衫的青年看起來只有二十左右,虞宴的眼神和那人在一片火光中相撞,隨後他垂眸接過了那張畫紙,唇角勾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早上好。”
他用手指碾碎了畫紙邊緣的黑灰,笑著和“自己”打了個招呼。
“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那就好。”
簡短的對話幾乎在開口的時候就陷入了僵局,對面的人靜靜地看著在他面前站著的虞宴。
那張好看的臉上倒是絲毫不覺得尷尬,反倒是朝著虞宴露出了一絲無奈的微笑。
他自來熟地扯過旁邊還沒被火焰波及到的椅子,原地坐了下來,主動在一片火海中挑起了話頭。
“我有時候會想..相較於雌蟲那種要被糾纏一生的精神暴.動期而言,生長月的痛算起來是不是會更好些。”
他無所謂地嘆了口氣,自己又接著回答了自己的話。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是雄蟲的身體太過羸弱,這一點微不足道的痛隨時可以要了他們的小命,其實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很喜歡你們那裡的一具話,叫什麼來著...”
遠處的橫梁被火焰燒成了兩半,終於不堪重負地塌了下來,激起了一地濃重的煙灰。
牆體砸落的位置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虞宴順著聲音望去,一眼便望見了被壓在房梁下悽厲慘叫的白色小狗。
偏巧,那人就在此時接上了自己的話。
“啊..我想起來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覺得這句話概括的很好,蟲族也一直把這點做的很好,但一涉及到雄蟲的事,它們好像就變成了單細胞腦袋,挺可惜的。”
“虞宴”撐著下巴,閉了閉眼,遺憾地拉長了調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