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身又不是害命,我良心雖然不多,但多少還是比你多一點。”
小路上空蕩蕩的,愷撒生活的區域空間很大,卻好似和皇宮完全是兩個世界。
蕭條、死寂,就連前來打掃的亞雌僕從都很少見到。
如果不是遠處泉水淙淙流動的聲音和偶爾響起的鳥鳴,這地方怕真是沒有一點生氣了。
虞宴順著記憶很快就找到了那條熟悉的小路,透過影影綽綽的樹蔭,依舊可以看到噴泉前坐著的那道身影。
和虞宴料想的差不多,這麼短的時間愷撒怕是處理不完身上的傷。
果然就算他回去取了一趟東西,那隻雌蟲還是停在原地動都沒有動,唯一的區別恐怕也只有晚風送來的那股越發濃重的血腥味。
虞宴沒有貿然走過去,而是停在了愷撒剛好能看見的位置。
他的身旁是一顆低矮的月槐樹,這樹長得明顯比周圍的樹矮多了,四周卻是騰出了一片空地。
空出的地帶與這片濃鬱的樹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看起來倒像是專門為這棵樹留下來的空間。
不知是不是受傷實在過重,愷撒竟是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身邊的異樣,直到虞宴輕輕敲了三下樹身,在那幾聲“叩叩叩”聲響起時,愷撒才抬頭向他望了過來。
由於失血的緣故,愷撒原本就偏白的膚色這回更是有些蒼白,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鬼氣森森。
他剛撕開自己腰腹處的一道長疤,皮肉撕裂的疼痛在一片寂靜中,像是一隻長滿尖刺的巨大鬼手,拽著他往看不清深淺的谷底下墜。
愷撒一時有些不明白是自己被整出了錯覺,還是哪隻會說話的鳥做出的惡作劇。
他竟是聽到了一道十分突兀的聲音,輕柔到與這寂靜深沉的夜色看起來格格不入。
“殿下,我可以過去嗎?”
螳螂種的動態視力十分優秀,這種宛若天賜一般的種族天賦,讓他能夠在沒有絲毫光源的異獸巢xue中精準捕捉到逃竄的異獸,也讓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月槐樹旁本已離去的亞雌...
愷撒的眼睛眯了眯,身上傷口撕裂的疼痛讓他的神智變得異常的清醒。
他的眼睛由於身體的虛弱已經切換成了複眼,這種變化是為了讓雌蟲在身體受損的情況下最快避免敵襲的生理反應,但此刻這種被最佳化了的視力卻讓愷撒更為清晰地看見了“亞雌”的每一寸表情。
不是厭惡、不是懼怕、更不是那種帶著仇恨與輕蔑的眼神。
愷撒活得時間並不久,卻見過了形形色色的眼睛,沒有一雙眼睛裡的情感像這只亞雌般如此的直白。
就像他說的,他只是在問他:
他能不能過去。
見愷撒很久都沒說話,虞宴便自顧自地撥開了樹叢,朝他走了過去。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靠近一隻隨時會暴起的花豹。
直到他在距離對方只有五步遠的時候,愷撒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一雙不停轉動的瞳孔霎時豎成了一條直線。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這道聲音的尾音帶著些古怪的“嘶嘶”聲,像是夾雜在蛇與蟲兩者之間的古怪聲響。
虞宴走近,這才看清了愷撒身上的傷勢。
盡管他對這種傷痕並不陌生,但還是驚訝於對方的忍痛能力。
那身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新傷疊著舊傷。
更恐怖的是部分較大的傷口竟是直接被他自己撕開了,以至於翻開的血肉在外面掉了半截,而偏偏雌蟲的自愈能力又在默不作聲地修正著身體的殘缺。
那股血腥味混雜著泉水四周升騰的水汽,像是一層霧般蓋在了虞宴的鼻子上,著實不算好聞。
虞宴仔細觀察著愷撒的神情,盡管對方的臉上充滿了暴躁,但是卻並沒有做出攻擊的架勢。
他雖是微微垂著眼,卻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愷撒的肌肉與身體形態。
畫家總是少不了去了解人體的組織,說句託大的話,除卻醫生這一行業,畫家也是少有的對於人體組織精通的職業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