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啪嗒”一聲輕響,項圈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了頸部,那種被束縛的熟悉感讓虞晏的心情不是很好。
“為什麼要回倫德斯,再讓克瓦倫毒一次嗎?”
“那你也不能直接和阿朗索撕破臉,以利亞的這個雌蟲兄長向來心胸狹窄,你拿他和亞雌的事威脅他,他絕對不會放過你。”
虞晏活動了一下脖子上的頸圈,將它調整到了一個相對舒適的角度,這才舒了一口氣,不急不緩地說道。
“就算我不威脅他,他也遲早會要了以利亞的命,阿朗索沒辦法對背叛了雄父的克瓦倫做什麼,但他那性格可從未打算放過以利亞。”
系統想要再爭辯什麼,但聲音卻驀地一頓。
“你想讓克瓦倫和阿朗索對上?虞晏...你要知道,一個私生子不可能比得上倫德斯家族的正牌繼承者,克瓦倫不可能會選你。”漸漸的,系統的聲音平靜了些,但還是帶著極為濃烈的情緒。
虞晏沒有回答他,只是抬頭看向了前方的景象。
浩浩蕩蕩的隊伍如長蛇般盤踞在輝煌的古牆底部,頭戴銀盔的衛士依次登上了一艘巨大無比的巨艦,長袍的年輕雌蟲聚在一起,注視著那艘艦艇的大門緩緩合上。
隨著一聲悠遠又空靈的號角聲,被拱衛其間的巨艦緩緩升空,無論是神官還是軍雌,不約而同地將手伸至胸口朝著艦艇離去的方向微微彎腰。
廣場寂靜無聲,所有的蟲族都低下了頭,虞晏在隊伍的最末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天幕的盡頭裂開一條大縫,飛艦像是滑入大海的水滴,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克瓦倫是不可能選我,但他一定會選達倫,只要我與達倫之間還存在著紐帶,他就一定不會放棄,就像你說的...”
厚重的雲層飛過了太陽,陽光宛若油布般籠在末尾面色激動的亞雌隊伍中,在一片興奮地低語聲中,虞晏垂下眼睫,伸手鬆了松頸上的頸圈,輕飄飄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雄蟲對於蟲族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米歇爾看著前方大步從廊道離開的愷撒,有些遲疑地開口。
“殿下...柏溫閣下就在旁邊的休息室內,按道理您應該去見見他。”
“不見。”在走下艦艇的瞬間,金發雌蟲伸手捏碎了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抑制器,撲面而來的高等級腺素讓跟在後面的米歇爾後退了幾步。
“柏溫殿下的侍衛官向您傳送了見面申請,出於禮節與尊重,我們...”
米歇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愷撒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行啊,那走吧。”
米歇爾愣了片刻,對於面前這位殿下難得的配合有些意外的不適應。
他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抑制器碎片,想了想還是將自己脖子上的抑制器摘了下來,朝著愷撒走了過去。
面見閣下時佩戴抑制器是基本的禮節,由於大多數雄蟲體內的激素水平不穩定,強烈的雌蟲腺素極有可能會引起雄蟲的病發症,故而出於這個考量,神殿頒布的條例裡特別規定了這一條。
見愷撒順從地接過抑制器,他的心下不由鬆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喘勻,米歇爾就見自家殿下手指一用力,那截脆弱的抑制器頓時化作了齏粉。
“帶一路的狗鏈我已經夠給他面子了吧,要真想見我那就這麼見吧。”愷撒張開手,任由帶著腥味的風將黑色的塵埃吹散在空中。
他眯著眼打量著臉色難看的米歇爾,輕輕拍了拍手,一言不發地轉身跳下了船舷,朝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米歇爾深吸了一口氣,在平複了自己這個月內第二十五次想辭職遠調的想法後,開啟通訊器對那位侍衛官傳送了道歉信,隨後沉著臉也走下了樓梯,朝著愷撒遠去的方向追去。
“阿爾加農”是地下城最大的一間酒館,紅燈綠瓦與機械裝置相互雜糅。作為一個不倫不類的酒館,它卻容納了不少的蟲族,從獵者協會的傭兵到燈街過來碰運氣的亞雌,只要支付十五枚星幣,誰都可以在離開時,至少帶走一杯辛辣的波爾加日落。
店主蘭伯特是一隻瞎了右眼的雌蟲,偶爾會在沉默日裡出沒在酒館最裡間的包房。
畢竟對於地下城而言,沉默日當天意味著“禁言”,聖頌覆蓋了全城的任何一片領土,在外的蟲族只能在歌聲下保持噤聲,以表對於神明的尊重。
沒有蟲知道為何“阿爾加農”會成為沉默日的例外,它像是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在一片聖潔祥和的音調中張揚得理所當然。
所以但凡有點積蓄的蟲族都會選擇在沉默日來阿爾加農“避難”,畢竟一天不說話對於向來喧嘩紊亂的地下城而言實在是過於苛刻了。
就在蘭伯特將手裡的甲蟲汁倒入伏特加的時候,面前的彩色玻璃被規律地敲擊了三聲。
他抬眼就對上了那張豔麗逼人的精緻面孔,蘭伯特眼睛微眯,吹了一聲清脆的口哨聲。
“呦——稀客啊。”
蘭伯特坐在轉椅上,給愷撒推過去了一瓶調變好的烈酒,順手將對方手裡玩著的蝴蝶刀換了過來。
愷撒喝酒的時候挑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蘭伯特朝他遞去一個友好的微笑,轉身笑眯眯地和米歇爾搭起了話。
“所以研究所已經確定了?殿下身上出現的是啟用的契印?”